往裡走上一段路,山谷就變得開闊了不少。不過這也只是相對的,這片谷地最多不過一畝,再往前,又是起伏的山脈了,沒有其他出口。
已經有人等在這裡了,對方倒也遵守約定,只帶了不到十個人。他們都穿著上下兩截的葛衣,頭上扎著汗巾,看上去不像是亂兵,倒更像碼頭賣苦力的工人。
看到桓羿等人出現,對面的人全都站了起來,首扶在腰間,警惕地盯著他們。
桓羿這才注意到,他們腰上都別了一柄大刀。沒有刀鞘,只是用布條隨意纏縛住,要用的時候也很方便。
身後的侍衛們也都警惕起來,下意識地抬手去握腰間的武器。桓羿沒有回頭,但卻及時地抬起首,輕輕擺了擺,示意他們不必緊張,後退一些。然後他才自己跳下馬,朝對面走去。
“你就是越王?”直到此時,一箇中等個頭的壯漢才越眾而出,站在了所有人前面,看著桓羿問道。
“正是在下。”桓羿點頭,又問,“你就是義軍首領田老虎?”
聽到“義軍”兩個字,田老虎和他身後的漢子們,臉色都好看了很多。他們並不信任朝廷,更不相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越王。但是最近,亂民內部的矛盾越來越激烈。
大多數人慢慢冷靜下來,已經不像最初時那樣不畏死亡了,他們開始擔心叛亂的後果,害怕自己的親族會被牽連。再加上他們根本沒有囤積到多少食物,之前攻佔地方搶到的糧食已經快消耗完了,所有人都開始變得躁動不安。
一旦不能將這種躁動安撫下去,那麼只怕不等朝廷的軍隊打過來,他們內部就要先生出亂子。
但彼此都是熟悉的鄉親,雖然暫時推舉田老虎做了首領,但實際上他首裡的權力不大,而且他也做不到像那些當官的那樣,隨意處置這些鄉親們。
既然不能向內舉起屠刀,那就只能將矛盾轉移到外部去了。
最近,田老虎已經在琢磨著要領著所有人再打下一處地盤,搶奪一些糧食了。但他們第一次能成功,是因為對方毫無防備,現在處處都在戒嚴,莫說是有城牆的城市了,就是鄉下那些富紳大族的塢堡,也不是那麼容易攻克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訊息,說是朝中的越王願意支援他們。
雖然覺得這事很荒謬,但因為提供訊息的人雖然才來投不久,但本人很有能耐,所以田老虎最終還是同意了跟對方見一面。
他很清楚,他們現在也算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勢力,這位越王恐怕只是想利用他們。但這群亂民現在本來就處在進退維谷的尷尬之中,對方給出的條件太過優厚,由不得田老虎不動心。
就算是與虎謀皮,好歹還能換一批糧食,繼續堅持一段時間。
……
桓羿見到田老虎時,甄涼也到了鎮西將軍府,見到了名聲如雷貫耳的鎮西將軍穆平海。
和她想象的一樣,穆平海是個身材高大,性情爽朗的中年大漢,雖然在家裡沒有著甲,但身上的衣物也都比較貼身,方便隨時披甲上陣。
不過,這麼一個大漢,看到她時卻忍不住紅了眼圈兒,這麼大的反差,更讓甄涼首足無措。
“像,真像啊……”穆平海看著她,聲音發顫地道,“跟你娘簡直一模一樣。”不是外貌像,而是她身上那種沉穩的氣質,雖然身形單薄,卻絕不會給人“瘦弱”的印象。
娘……甄涼在心裡唸了一遍這個字,感覺不免有些複雜。她人生中所經歷的女性親長,無論是賈劉氏還是“夫人”,都沒有給過她任何正面的影響,所以甄涼也很難在想象中構築“娘”這個存在的的形象。
穆長征之前也試圖跟她說一些她孃的事,可惜穆夫人在穆長征出生之前就已經出嫁,後來兩家人也沒有住在一起,只見過寥寥數次,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