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的衣裳很快就在家僕的鞭下被抽破,鞭子上的倒刺直接抽打在肌膚上,鑽心的痛。她抬眸看著天上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沒有發出一聲呻.吟,只有背部的鞭痕沁出血來,被雨水澆得順著衣服淌下,滴落在地上,
“大小姐,你……”
家僕見她眉頭緊皺,卻仍舊死扛著不肯認錯,心下不忍正要勸上幾句。卻聽不遠處傳來幾聲腳步聲,轉頭看去,只見謝榛就站在淋不到雨的石階上,身後站著兩個為他打傘遮雨的丫鬟。
“你可知道錯了?”
謝青芙鬆開牙齒,烏黑溼透的髮辮順著肩膀落下。她嘴唇發白,輕聲道:“我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明白,如何知錯?”
謝榛面無表情看著她,雨流順著四角飛起的屋簷淌落在他的腳邊,發出“嘩啦嘩啦”的水聲。
“痛嗎?”
謝青芙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在雨中咳了幾聲,點了點頭。
謝榛仍舊面無表情,過了很久,他側頭對身旁丫鬟道:“去扶大小姐起來。”
在謝青芙一面咳嗽一面被那丫鬟扶起來的時候,謝榛冷漠道:“你說你不知錯,但你卻知痛。這樣也好,知道痛了,下次或許也就不敢了。”
說罷眉頭微皺,拂袖而去,家僕與其他丫鬟也都跟著離去了。謝青芙抬起溼淋淋的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雨水,剛要從身旁的丫鬟手上拿過傘來自己撐著,一直藏在柱子後的半綠卻已經急匆匆的跑了出來,一隻手上撐著把紙傘,另一隻手拿著乾燥的帕子。
“讓我來,小姐,你的手上也受傷了。”
謝青芙微微詫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果然看見手背指節處有幾處擦傷,大約是自己忍痛之時以手擊地傷到的。半綠將謝榛帶來的丫鬟擠到一邊去,一面抹淚一面拉過謝青芙的手,將上面的水和血仔仔細細的擦乾淨。
“小姐,你說不準我跑出來制止,可是我……”
說著竟然就要嗚咽著哭出來,謝青芙覺得頭暈腦脹,但對著她一張焦急擔心的臉偏偏沒辦法發出火來,只搖了搖頭啞聲道:“你出來不是跟著被打嗎?現在我好好的,並沒有出什麼大事。別哭了,扶我回去。”
半綠一邊答應著,一面抹了抹眼淚,攙住了謝青芙。冰冷的雨仍舊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落在積水上蕩起一圈一圈小小的漣漪,謝青芙艱難邁步隨半綠走上臺階,終於癱坐在地上道:“……半綠,我們歇上一歇。”
“小姐,是不是痛得受不了了啊?”
半綠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但謝青芙早已痛得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冷汗與雨水一起順著臉頰流下,渾身溼冷,難受至極,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安慰她了。
“……別急,我歇上一歇……就能再站起來了。”
話雖是這樣說,但謝青芙卻很明白,她已經一絲多餘的力氣都沒有了。而家裡的家僕和丫鬟,他們不會來幫她。
自從三年前謝榛吩咐以後,這個家裡的任何人都不會再來幫她了。
“小姐,小姐……”
耳邊傳來半綠有些驚慌失措的哭喊聲,謝青芙張了張眼睛,想對她說別吵,讓她再休息一下,下一秒,半綠卻忽然發出了更大的驚呼聲。
“小姐,是沈管家,沈管家……你張開眼睛看看,是沈管家!”
……沈管家?
這個稱呼已經有三年不曾在謝家聽到過。就連一個“沈”字,都變成了謝榛的禁忌,他甚至吩咐下人,將所有帶沈字的書都挑出來,把“沈”換做了“謝”。謝青芙曾經在紙上寫滿了“沈”字,那時候她一邊寫一邊哭,哭得雙眼紅腫,但哭完以後卻又繼續寫。
只是不想,忘記了他的姓氏是怎麼寫的。
她想如果不能再見到他,記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