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麼了?忽然之間要我遣散謝府家僕,一個不留,自己也從京城孑然一身的回來。夫子呢,夫子去哪兒了?”
謝笙抬眼看著他,睫毛覆蓋下的雙眸裡一片平靜,溫聲回答道:“她會回來的。她不願意見我變成奸詐小人,不願意我為功名利祿所累,我便離開京城,還鄉等待。她是個心軟的人,從來不忍心看我孤獨,終有一日會回到我身邊。”
“……是嗎?”
謝簫張了張嘴,從自己哥哥的口中像是聽出了一些事情,又像是什麼也沒聽到。只是男子的表情太過平靜,看得他心中莫名寒冷,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夾了排骨放進嘴裡,只是不知怎的,那本來做得還不錯的排骨忽然之間就失去了味道。
謝簫不明白夫子去哪兒了,但哥哥說她會回來,他就相信夫子會回來。
那樣心軟的一個女子,怎麼忍心哥哥為她受煎熬。
七年前哥哥進京赴任,因他年少便將他留在了家鄉。夫子本欲留下,那初登官位的少年卻紅著一雙眼,苦苦哀求她同他一起上京,夫子硬起心腸拒絕了不過兩次,終究是不忍心他看他難過的樣子,選了最信得過的侍從和僕人留下來照看自己,而後跟隨哥哥入了京城。
謝簫明白京城繁華,也明白官場黑暗,但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哥哥會被官場泥淖汙染。哥哥向來都是清風般乾淨的人,更何況還有他最喜歡的夫子陪伴左右。為官七載,鮮少還鄉,夫子每月一封家書寄到謝簫手上,信中總是誇讚謝笙變得越發成熟,越發聰慧。連她都那樣說了,那時的哥哥一定沒有做錯過什麼事情,因為心裡這樣想著,所以即使是一年前夫子忽然就不再寫家書,謝簫也未曾起疑,只當是京城事務繁忙。而現在,哥哥卻吩咐他遣散僕人,自己也從京城趕了回來。雖不明白這是何意,但哥哥總有哥哥的道理,是以謝簫接到信以後片刻也沒有耽誤,年少的他早已精通算數,儘管計算之後,發現遣散僕人們會大量耗費家財,但因為哥哥那樣說了,他絲毫沒有懷疑的就遣走了所有僕人丫鬟。
從前哥哥十分努力的想要振興謝府,現在謝府早已重獲榮耀,哥哥卻為了某種原因,毫不猶豫的要將謝府變為從前敗落的樣子。
除了夫子以外,謝簫想不出讓哥哥這樣做的原因。
哥哥都作出這樣大的犧牲了,若夫子不得已離開哥哥身邊,早晚也一定會回來。
還鄉十日,謝簫不敢深思哥哥時時刻刻都會露出的恍惚表情。他每日待在房中彈琴作畫,困極了便回床上睡上一覺,醒來了便開啟從前的畫卷,一張張翻看檢查,日子過得十分愜意,愜意得教人覺得心酸。
儘管唇角含笑,眼中清明,但男子時時露出的那種笑卻莫名的讓人覺得他的心已經空了。因為沒辦法露出其他表情了,所以才勉強自己一直的笑著,笑得累了也沒辦法停下來,因為一旦停止微笑,很可能就會馬上哭出來。
謝簫覺得自己需要想個辦法,讓自己的哥哥真正的露出笑顏。哥哥一向喜歡賞花,於是在一日清晨,謝簫看到後院的鮮紅的海棠開了一朵後,將躲在房中寫字繪畫的謝笙叫了出來。
“哥,我們出去賞花如何?天晴苑的海棠大約都開了,肥紅瘦綠,想一想便覺神清氣爽,比你悶在家中要好上許多。”
浮生七年(二)
謝笙手指微僵。他望他一眼,像是明白他的意思,面上卻不說破,只嘴角輕彎的頷首:“好。”
兩人一路步行,天晴苑早已擠滿賞花的文人墨客。一枝枝海棠豔得像是燃燒著的火焰,燒得風流書生俊雅墨客詩性大發,有好詞佳句不斷入耳。謝簫抬首看著枝頭上滿滿的海棠花,一心想讓謝笙高興起來,是以開口道:“雖不到盛放之時,但這樣看著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謝笙望著他,眸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