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她依戀負清寒,對待他雖然態度惡劣,心中卻還是有那麼一點位置的,然而在生存面前,她毫不猶豫的要求負清寒“去死”。再後來負清寒死去,她便半推半就嫁給了殺害全村人的錦衣男子,錦衣男子是個冷酷無情的人,看上的也正是杜茶梅的惡毒,兩個惡毒的人之間似乎產生了共鳴,這種共鳴逐漸的轉化為了感情。
只是這種感情顯然抵不過她對生命的珍惜程度,當年負清寒在她的面前一刀刀折磨錦衣男子,她知道自己打不過負清寒,是以竟然一點想衝上前阻止的想法都沒有,她只是一遍遍哭著求負清寒放過她的丈夫。
負清寒自然不會。
至此杜茶梅只剩一個女兒,相依為命的女兒。然而當自己逐漸老得不像樣子,自己的女兒卻依舊是十六歲,她心中早已動了殺念,她見不得光鮮亮麗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走來走去,這會讓她感到自慚形穢。若非那是她的親女兒,殺掉以後這世上便只剩她一個人,她一定會選擇對女兒痛下殺手。
歸根結底,杜茶梅是個只愛自己,自私惡毒到了骨子裡的人。
惡毒的人並不一定要表現得惡毒,杜茶梅很會演戲,在女兒和女兒情人的面前,她一直是善良慈愛的形象,嚴絲合縫沒有一點破綻。
無怪乎此刻,杜弱溪會毫不猶豫的讓她離開。
“弱溪,你不要怕,娘會救你的……”
蒼老的嗓音似劍,劃開了兩個時空。眼見齊子河捂著胸口倒在地上不斷髮出痛呼,負清寒似乎覺得太過聒噪,指尖一轉,一枚黑色藥丸已是被擲入了他的喉中,齊子河來不及張大眼睛看清眼前衝他絕望搖頭的少女,便已經在下一刻閉上了眼睛。
“負清寒,你為什麼要傷害子河,他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
“無冤無仇,為什麼。”
負清寒只是將杜弱溪的話重複了一遍,冰冷在金紅色眸中蔓延開來。
杜茶梅身軀一顫,鎮定的握緊拳頭,然而她努力的張了幾次嘴,卻始終說不出任何話來。
見自己的孃親被這樣的威脅了,杜弱溪張嘴便要打斷負清寒的話,言傷垂眸,毫不猶豫的扯過一旁綢花,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對於她的做法負清寒似乎也感到意外,勾了勾唇角,像是獎勵一般對她勾勾手指,言傷走到他的身旁,被他忽然埋首用力的吻住嘴唇,冰涼的氣息從相接的雙唇之間一直蔓延到五臟六腑,帶來陣陣戰慄,這種戰慄像是靈魂震懾到了靈魂深處,令人脫胎換骨,她大張著眼睛,屬於尋常人的眸子慢慢的染上了一層醉人的金紅色。
負清寒放開言傷,像是絲毫不在乎的勾唇微笑,他細心替她擦去唇角留下的唾液,眼裡似有溫柔閃過,片刻後重歸薄涼。
“一直看著,是否羨慕?”
這句話是對杜茶梅說的。
杜茶梅大張著眼,渾濁的雙眸裡滿是昔日丫鬟此刻越發青春靚麗的臉,枯瘦的手指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像是要將全部的渴望都壓抑在心中。
聽此一問,她忽然就渾身戰慄了一下,像是從美夢中醒來。
“負清寒……你一定要這樣報復我?”
負清寒放開言傷,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像是想像小時候那樣摸她的頭髮,佈滿咬痕的手指停留在離她頭髮三寸的地方,負清寒慢慢的將手收了回來,籠在寬大袖子中。
“我從小便喜歡你,從來不忍心傷害你,你知道的。”
杜茶梅眼中有希望的光芒閃過,她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你死後,我時常都會想起你,我會想起你在半夜裡替我蓋被子,你在風雨裡脫下自己的衣裳替我擋雨,你爬上高高的懸崖去替我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