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鼻酸。
想落淚,只是她也說不清,有什麼可哭的。
沈寂這一出門便晌午都未回來,飯桌上只有謝青芙與謝紅藥兩個人,彷彿謝榛剛走,而沈寂還未回謝府的那些日子。姐妹二人平靜的將自己核算出的問題一件一件說出來,再綜合列出來,留待日後想辦法解決。
同謝青芙一起回房時,半綠觀她神色,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沈管家……”
“我都聽到了。”謝青芙側首去打量她猶猶豫豫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唇畔的笑安靜恬淡,“你不必替我擔心。他……不會不辭而別的。”
半綠愕然,尚不明白謝青芙的意思。謝青芙已是回到了房中,又執起了賬本,認真的模樣教半綠本想說出來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口,繼而釋然。
她伸出手去,想替謝青芙將大開的窗戶關上:“午後又起風了,您自己怎麼總也不知道關窗。”
謝青芙卻道:“別關窗。”
半綠手上的動作頓住,剛想問為什麼,目光卻瞥到窗外廊子寂靜無聲。廊子對面,天雪捧著幾枝花走過,就連刻意放輕了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是從後門進出必走的路,半綠便明白了。早上開始便覺得酸著的鼻子不知怎的更酸了。嘆了口氣回首看謝青芙,卻見她已是拿起了毛筆,在紙上開始寫起了什麼,眉目間一派專心致志。
半綠安靜的退出房間將門掩上。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是沈管家早些回來就好了。
秋天的天空總是暗得極快,接近傍晚的時候,廊外有秋蟲低鳴,聲音不似夏蟬教人煩悶,只是聽在耳中仍舊讓人徒增感傷。沈寂走過謝青芙的房間,望見她趴在書案前已沉沉睡去,瀑布般的青絲散落在潔白無瑕的紙張上,而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雙眼閉合,呼吸平穩,畫面靜謐和美得教他心顫。她的背上還蓋了件外衫,大約是她累極了睡去之後,半綠不忍叫醒她,尋出來替她披上。
沈寂靜默的推開房門,走到她的身旁去。卻見她的手中猶是握著只蘸滿了墨汁的毛筆,筆尖落在一排排整齊的字跡下方。那字跡寫的記錄卻是一些人名。側首在翻開的賬本上對照了片刻,沈寂便明白過來,這些都是仍未清好的賬,一樁樁一件件,若只是她一個人,不知要做到什麼時候去。
窗外吹來夜間涼風,吹得案上燭火都搖曳起來。沈寂擔心風吹得她受了涼,便走到窗前將窗子輕輕關上。又回到桌前從她手中輕柔的抽走了毛筆,移走了賬本與紙張。
握住許久未握過的毛筆,沈寂覺得頭疼欲裂,手指有些亦是不聽使喚。只是他沒有給自己多想的機會,賬本是他最熟悉的東西,他甚至只要掃一眼便能從冗長繁複的賬目中找出漏洞。而讓謝青芙做,會讓她精疲力竭。
他更願意自己做。
平靜了一會兒,沈寂終於將筆尖落在了紙上,寫下了第一個字。
謝青芙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腦海中影影綽綽都是看過的賬目與人名。她明知自己應當立刻醒過來,只是眼皮卻重得怎麼也睜不開。等到她終於清醒了一些張開雙眼,卻覺得手中空空落落。
“沈寂……”
透過燈火望著沈寂的側臉,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樣子。謝青芙撐起身來,搭在背後的外衫便滑落在了地上。她怔怔望了沈寂一會兒,待到看清他面前攤開的賬冊,才雙唇一動,彎下腰慢慢的撿起了外衫來。
“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一下午。”她說罷聲音低了下去,撥出一口氣來。
沈寂離謝青芙極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微微的酒味,帶著景陽城早開臘梅的冷香。沈寂側首去看謝青芙,見她雙眼中還殘留著睡意,便放下毛筆伸出手去撫了撫她的臉頰:“你若困了便早些睡下……”他停了一停,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