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進了房間。卻見傢俱擺設都擦得一塵不染,就連他的包裹也被解開了放在床上,他也就不必再費力用一隻手去解開。
這房間不會是謝青芙安排的,她若是想這樣做,必定會詢問自己的想法。也不會是謝紅藥的丫鬟,明知謝紅藥不喜歡自己,丫鬟不會膽大包天去觸主子的逆鱗。
只能是謝紅藥。
沈寂坐在床邊,心亂如麻。許久才想起伸手去整理包裹中的衣裳,只是拿出了沒兩件衣裳,他的動作便猛地頓住,接著提起包裹將所有的衣裳都倒了出來,一件一件的抖散了,也沒能從其中找到他昨晚換完衣裳後放進去的那件東西。
他閉眼深吸了口氣,從未覺得心中有這樣無力過。
許是謝青芙將窗子關得牢了,他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起來。走到窗前去將窗戶推開了,近乎自虐的讓冷風吹進來,吹得他的傷處都泛起疼痛,他才覺得好受了一些。窗外的天際浮著幾縷雲,天空藍中透著灰白,不知道要蔓延到哪裡才是盡頭。
只是謝青芙送飯來的時候,放下飯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窗戶重新又關上了。沈寂離窗戶並不遠,但她關上了也就關上了,他並未再犯倔將窗戶再推開。
“半綠同菜市場賣豬肉的那位大叔認識,特地找他要了兩根骨頭,替你補補身體。”謝青芙說著握住沈寂的臂膀,將他帶到桌前坐下,言語輕快,“這骨頭湯不好煨,煨了一下午才煨好。我下午去看的時候,半綠還守著灶臺睡著了,就怕火熄了你晚上喝不上湯。”她說著提起勺子來,替他盛了一碗湯,遞到他的面前,語帶期待,“我想你會喜歡的,香氣撲鼻。”
她這樣的言笑晏晏,似水中芙蓉在雨中綻開,脈脈幽香侵染心田,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過了。沈寂強自鎮定,沒有答話。只是在謝青芙等得臉上的笑容都快要掛不住的時候,才接過湯碗,將碗中湯一飲而盡。暖意從腸胃間一直瀰漫到五臟六腑,沈寂抬了頭正要回答她好喝,動作忽然便停住了。
謝青芙還淺淺笑著望著他,髮絲披散在肩頭。只是頭頂髮間,卻簪著支他再熟悉不過的簪子,方才他翻遍了包裹也未找到的那支簪子。
數不盡的酸澀在心間漾開,明明知曉她這樣做只是隨心之舉,但他仍覺得眼前有些發熱,彷彿得到了這世上最好的東西。他望著她,眸中的湖水泛起漣漪,風過後仍是一片平靜,卻讓他品嚐到了其中的甘味。
謝青芙目不轉睛,親眼見他放下湯碗,雙唇微啟。
“你是喜歡這簪子的。”他陳述道。
謝青芙點了點頭:“我從未不喜歡這簪子。”
“但那時,你說了不喜歡。”
“我說不喜歡你就相信麼?”她忽然覺得眼前也有些熱,明明沒有落淚,卻忍不住伸出手去蹭了蹭眼角,“若我說什麼你都相信,那麼我說我不喜歡你了,你相信麼?”
沈寂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一沉,他沉寂許久,才聲音發顫道:“我不相信。”
“不相信好……”謝青芙抿了抿唇,然後就對他彎起唇角,溫暖的手指也撫過他的臉龐,溫聲道,“我希望……你永遠別相信。”
謝青芙說完這句話後,便望見自己覆在沈寂面上的手上覆上了另一隻手。這隻手有些涼,手指上有許多的傷痕,握住她手指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
她眨了一下眼睛,沈寂的唇角便在她的眼前浮起了微微的笑,淺得像一個夢,溫和得像是春天的時候,屋頂上細嫩的青草隨風舞蹈。
她於是也笑了起來,將另一隻手也捧住了他的臉,肆無忌憚的感受他肌膚上的溫度。這是真的,再也不是夢中。心中的酸意還未來得及褪去,便又重新的被甘甜佔領。
入夜了,沈寂的房中燃起了燭火,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