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些回來……”
沈寂進了屋去,院子裡便只剩下謝青芙一個人。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想著待會兒讓他替她脫鞋的話實在太不成體統,於是便咬了牙,低頭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鞋子上,微微用力。
為了方便趕路,她穿的是一雙有些緊的繡花鞋,腳後跟處大約起了許多的血泡,只是微微的摩擦過面板,便痛得撕心裂肺。謝青芙怕讓沈寂聽到了笑話她,遂緊咬下唇,手上一狠心一用力,鞋子“啪”一聲掉在了地上,腳後跟處沾著一大片血跡。
謝青芙再用同樣自虐般的方式脫去另一隻鞋子,再脫去兩隻襪子,卻見兩隻腳的後跟處都已經磨去了一塊皮,腳底與腳趾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幾個巨大的血泡長起又破掉,看起來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夜風冷冷的吹拂在傷口上,傷口處傳來一陣緊繃繃的痛。謝青芙只覺得自己疼得整個人都快要低吟出來了,歇上了一歇,臉上傷口處又痛又癢,她正要下意識伸出手去摸上一摸,卻聽屋簷下幽幽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你的手剛碰完腳,再去碰傷口,會毀容的。”
謝青芙嚇得手上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去,卻見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站在屋簷下,粗布衣裳,斑白兩鬢,面容顯得雍容華貴,絲毫不像是這山野間每日勞作的農婦。她一手拄著一根竹杖,另一隻手端著一隻大木盤,慢慢的挪到了謝青芙面前。
見謝青芙愕然又驚訝的望著她,許久之後似乎還在想著要喚她什麼,婦人也不生氣,只平靜的將托盤放在了謝青芙面前的小桌上:“我姓花,你同阿寂一樣,喚我大娘就好了。”
謝青芙於是便低低的,有些緊張的喚了一聲大娘。
花大娘淡淡應了,將托盤中的兩碟青菜與兩個饅頭放在了她的面前:“你從景陽城自己步行來的?”
謝青芙來不及去想花大娘為何知道她是從景陽城來的,下意識便回答道:“是車伕將我送來的。”
花大娘仍舊平淡點頭,只道:“我想也是,千里迢迢的,你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如何使得。”接著將飯碗擺好,又將兩雙筷子放在桌上,站直了身體道,“你還未用晚飯罷?”謝青芙提線木偶般點了點頭,便聽她繼續道,“晌午時,阿寂聽胡郎中說有個少女獨自在山中尋人,因為擔心是你,遂連午飯也不曾用過便出門尋你,一直到現在才回來。他身體不好,你便陪著他一起用了飯吧。”
她的口氣淡淡的,帶著種滄桑與冷淡,彷彿這世間什麼樣的事情都與她無關。謝青芙只聽她說到沈寂找了自己一個下午便覺得心中一揪,抬起頭看她,卻見她拄著柺杖,慢慢的轉身便往一個竹門裡走去:“用完飯,你們將飯碗放在廚房裡便行了。明早我會起來洗。”
“……謝謝您,大娘。”
等謝青芙反應過來,花大娘已是走進了竹門。她只
能微微放大了聲音,想讓花大娘聽見。這時沈寂已是手中拿著幾枝綠油油的葉子從裡屋走了出來,他將葉子放在桌上,又轉身回去,拿出一隻乾淨的碗來,把碗放好了,又回去拿了一隻石槌。
謝青芙看他因為只有一隻手拿不了太多東西,而一趟一趟的走著,心中覺得心酸,但卻並不能說出來。她想他這樣自尊得近乎自卑的人,受不得她的同情與可憐,遂安靜的坐在凳子上,看著他跑了許多趟,才將需要的東西拿出來完。
見到桌上的飯菜,沈寂微微蹙眉,望向竹門:“大娘還未歇下?”
謝青芙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大娘現在應當歇下了。她方才告訴我,說你中午開始便出去找我了。你找了我一個下午,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的語氣軟軟的,彷彿貓兒的爪子撓在他的心上,暖得微微發疼。沈寂手指一動,強裝冷淡道:“既已找到了你,這些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