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漂浮著的河燈也都熄滅了,四周都安靜得嚇人。
“大小姐。”
沈寂微微啟唇叫了一聲,一開始只是小聲的叫著,但沒有得到回應,只能加大了聲音。最後他連“大小姐”這個稱呼都不想管了,大聲道:“謝青芙,你在哪兒?”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應。
事實上沈寂也知道自己過分了,只是沒有辦法對她說出對不起來。他知道自己從前認識她,她的表現也告訴他,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她對著他說出那句“你不是沈寂,我要回去等沈寂”的時候,他才會覺得心中一痛。
他有些茫然了。
從醒來開始他便生活在山野農家裡,沒有接觸過其他的人,沒有遇見過這種惱人的感情,以至於他竟不明白這種患得患失的感情是怎麼回事,所以在忽然遇見的時候,才會覺得害怕。
又找了不知道多久,沈寂終於放棄了。
此時天已經很晚了,萬籟俱靜,有雪花靜悄悄的飄落在地上。沈寂慢步走到離謝府不遠的地方,望著緊鎖的大門停下了腳步。
這時傳入他耳朵的是兩聲啜泣聲,彷彿被虐待了的貓兒一般,委屈又絕望。沈寂順著哭聲走過去,卻見謝府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下,蹲著個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少女。
高高懸起的心忽然就慢慢的放了下去,他竟感到一種失而復得的輕鬆。
沈寂慢慢的走了過去,站在她的面前。她還蹲著,將自己的頭埋入膝蓋裡,像是不願意抬頭看他。他便也不出聲,只是那樣低下頭,像是看一尊石像一樣的看著她。
雪花靜悄悄的從天上飄下,落在她有些散亂的黑髮上。沈寂頓了頓,伸出手臂,將另一隻空蕩蕩的袖子攤開,替她遮住了從天上降下的雪花。她一動不動,只是委屈的啜泣著。
過了很久,她忽然開口問道:“我在這裡等了很久,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沈寂,你去找我了嗎?”
沈寂嗓子中彷彿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他頓了許久才低聲道:“……是。”
她便一下子將頭從膝蓋中抬了起來,哭得發紅的眼睛正對上他雙眼,彷彿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沈寂仍舊用空蕩蕩的袖子替她擋著雪花,靜默片刻:“謝青芙,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為了我哭成這個樣子。你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謝青芙怔怔的望著他,眼淚無意識的便往下掉了。她抬起頭望著他雙眼,吸了下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你不理我,我會覺得不想活了,你躲著我,我會覺得十分絕望,當你輕賤自己的時候,我又覺得很生氣。並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生我自己的氣。都怪我……不能好好地保護你,才會讓你被那些人說是殘廢,以至於你自己都……那樣說了。”
她說得斷斷續續,但沈寂卻十分有耐心的聽著。她說完以後,又吸了吸鼻子,卻聽他冷輕道:“謝青芙,你不明白。這並不是輕賤,我的確是個殘廢。”
她心中又發酸起來,不管不顧的便站了起來。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殘廢……”
話音剛落,腳像是因為蹲了太久而麻掉了。身體一歪,竟直直的便栽進了他的懷中。
沈寂下意識便接住了她,她則是下意識便伸手摟住了他的腰。與方才的意外相撞不同,這樣一種體溫交換的姿勢讓她與他的身體一瞬間都僵住了。
“沈寂……”
感覺到他身體一僵便要伸手推開她,她忽然就開了口喚他的名字。他不過是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接著便更急的想要掙開她。謝青芙忽然將牙齒一咬,死死的抱住了他。
“沈寂,不要推開我。你推不開我的,我抱你抱得那麼緊,你怎麼可能推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