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還帶著淚痕,卻已經微微的笑了起來。她用哭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對他說道:“這是景陽城的風俗,你沒有為我搶來白梅花,所以我的白梅花便要插到你的頭上。”
沈寂略微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她便已經舉起了手,像是在做一件十分莊重的事情般,將那枝白梅花插到了他斜搭在肩上的鴉發中。
雪白的梅花映著潑墨鴉發,看起來竟是好看得過分。
謝青芙想沈寂便是這樣的人,即便是缺了一隻手,即便是頭髮上插著一枝蔫蔫的梅花,他在她心中也依舊是最好看的。
而她永遠也不會告訴他,花燈節的這一日,男子髮間只能插著心愛女子的白梅。他這樣戴著這枝白梅,即便只有片刻,她也成了他最心愛的女子。她滿足得幾乎想再哭一場。
剎那永恆,片刻足矣。
天邊那片橘色越來越亮,她望著他,能清晰的在他幽深眸中看清楚自己臉帶淚痕的狼狽樣子。也能看清,雪花一片一片靜悄悄從天上落下,落在兩人肩上,發上,彷彿竟是要這樣,將她與他雙鬢染白,變成老公公與老婆婆。
謝青芙想如果霜雪落滿頭,也算是白首,她便終於實現了與沈寂曾經的誓言。
她終於同他一起,從潑墨青絲,走到了白髮滿頭。
☆、第26章 新綠·(二)
第二十七章
半綠為謝青芙梳了發,又從首飾匣子中拿出幾支簪子來給她選,卻見她半天沒有動靜,只怔怔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許久之後,半綠以為謝青芙是看自己看呆了,卻見她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從首飾匣子裡捻起一枚玉質通透的白玉簪子,透過鏡子都能看見她的臉上有幾分微紅。
“半綠,你說這枚簪子好看嗎?”
半綠點了點頭:“自然好看啦。小姐你是想戴這枚簪子?”打量了一下謝青芙今日穿著的秋香色裙子,又微微搖了搖頭,“小姐,這枚簪子雖然好看,但與你今日穿的衣裳並不搭配。你若實在是想帶這簪子,需得再換條裙子方可。”
謝青芙卻並未表現出絲毫不悅,只搖了搖頭,輕輕撫過光滑的簪子,一寸一寸極其仔細。
半綠望著她入神模樣,忽的就恍然大悟:“小姐,這簪子是沈管家送給你的?”
謝青芙再次搖頭,見半綠張大眼睛望著她,分明是好奇極了,她便也不再拿腔作調,輕道:“這不是他送我的,而是我要送給他的。”
“小姐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聽到半綠這樣問,謝青芙腦中有一剎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