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芙與謝紅藥略一頷首,周巽便令人引著兩人去了另一輛馬車。
上了車,車內溫暖如春,點著薰香,十分舒適。謝青芙正在心中想著周巽果然是個考慮周全的人,車簾很快的又被掀開了。
一名雙髻丫鬟鑽進車內,低著頭將一件深藍披風遞到了謝紅藥面前:“謝二小姐,少爺命我送這件披風給您,另外轉告您,他並不認為您多穿一件衣服是不尊敬,所以請您務必保重自己的身體。”
謝青芙一怔,卻見那件深藍披風有些眼熟,竟是周巽方才還穿在身上那一件。她看向謝紅藥,謝紅藥以手掩唇輕咳兩聲,微微笑道:“多謝。”說罷從袖間取出一粒珍珠,遞到了那丫鬟手裡,“怎麼稱呼姐姐?”
那丫鬟也不扭捏,接了珍珠,收到懷中道:“受不起謝二小姐一聲姐姐,喚我朱雪便罷。”
“請朱雪姐姐替紅藥轉告周少爺,披風十分舒適,紅藥記在心裡了。”
“這是自然。”
朱雪放下車簾出去了,車內又恢復了平靜。謝紅藥將那件深藍披風攤開,而後替自己披上,披好後一面整理上面的褶皺,一面對謝青芙道:“青芙姐姐,你怎的這樣看著我?”
謝青芙仍舊有些呆怔,但卻已反應過來,只搖了搖頭。
她很佩服謝紅藥這樣的人,高傲,冷靜,將自己要的東西都牢牢握在手上。但她又想,她應當一輩子都學不會這樣。因為她是個一根筋的駑鈍的人,對著陌生人露出歡顏是一種很厲害的本事,只是她卻不具備這種本事,即便是現在想學,也已經學不會了。
謝紅藥輕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你怎麼想都無所謂了。”
謝青芙見她臉上笑意漸漸消融,只能回答道:“我並沒有想什麼。每個人有每個人活著的方式,你這樣,也很好。”
馬車出了景陽城,一路向城外飛奔而去。謝紅藥的臉上卻沒有再露出笑容,她輕輕的將謝青芙的手指握在手裡,然後閉了閉眼,直到遊湖完畢。即便謝青芙總是故意從周巽身邊退開,將兩人湊在一起,她也還是微微的低著眸,眸中一派冷清,再也沒有露出笑容。
遊湖歸來已經是晚上了,謝府門口站著久候多時的家僕和丫鬟。周巽親自掀開車簾,將兩人接下馬車。
謝紅藥脫下身上的披風,像是準備還給周巽,卻又在即將遞出去的時候故意一頓,而後不著痕跡的將手收了回來,對周巽輕道:“周少爺的披風,在遊湖時刮破了,待我縫補洗好後,再還給周少爺。”
周巽唇邊仍舊是溫潤的笑。他站在臺階下,望著站在臺階上的謝紅藥道:“多謝謝二小姐。郊外的臘梅快開了,改日……周巽再專程來請謝二小姐去郊外飲酒賞梅。”
謝青芙輕撥出一口氣,在這時,她才終於明白了謝紅藥真正的意圖。謝紅藥要的原來不是周巽的關心與同情,而是再一次相處的機會,這種精明的算計與縝密的心思,她終究是學不來的。
周巽轉身要走,卻在走出兩步後回過頭來,望著謝青芙:“謝小姐,下一次賞梅,你還願意賞臉麼?”說話間,溫潤的笑容中竟帶上了一絲瞭然,謝青芙一怔,隨後很輕卻很堅決的回答道:“不願意。”
周巽也不顧四周還有許多丫鬟,只對謝青芙道:“不瞞謝小姐,謝小姐三年前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在謝青芙心中猛然一跳的時候,他又繼續說道,“事實上,我曾經想過做與你相同的事情,但我比不上你大膽,並未付諸行動。那人現在也已經嫁人生子,做了別人的妾侍,現在的我,只是需要一個人同我一起死屍般的活著。”
他輕出口氣,笑顏溫柔:“顯然,你不是能這樣活著的人。”
謝青芙微有動容,但下意識卻是去看謝紅藥的臉。卻見謝紅藥面色平靜,像是沒有聽到這些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