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有借條呢?那一萬兩,我從始自終,就沒有打過借條。”
“所以……那張字條是真的。”
謝青芙的胳膊被拽得隱隱刺痛,卻只忍著劇痛冷聲質問,彷彿那條胳膊不是她自己的。
張掌櫃笑了一聲,加重手上的力道避開她的詢問。聲音如同寒月裡結冰的一滴水,比她的質問還要冷上許多:“你雖是謝榛的女兒,但比起他的腦子實在差遠了。謝榛沒有教過你的,今天我張銘璟教給你。一個商人要想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最好的方法是吃得了虧,咽得下淚。要是不肯吃虧,就只能……”他揚嘴笑了一笑,湊近謝青芙,一字一頓低狠道,“只能翻船。謝榛之所以死得早,就是因為他吃不了虧。他連一丁點兒的利都不肯放出來,鷺鷥腿上劈下的肉都要自己攥在手裡。你說他這樣的人不死,別的人還怎麼活?他的產業不徹底毀掉,我又如何能甘心?”
謝青芙只覺得一種幾欲作嘔的檀香味縈繞在四周,她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正要用盡全力的掙脫開來,已是有個熟悉的帶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謝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幾乎是剎那之間,謝青芙忽然便鬆了一口氣。她咬牙從張掌櫃手裡掙脫開來,轉身邁向那人。
“週二少爺。”
周巽含笑看了她片刻,似乎是在同她說話,雙眸卻是望向了雅間裡,言語間仍舊帶著溫文之氣:“謝小姐這是談完事情要回謝府?”
謝青芙剛一頷首,身後便傳來張掌櫃溫和的笑聲。彷彿剛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謝小姐一路當心,老朽身體抱恙,恕不遠送。”
謝青芙手指微微的顫了起來,低了頭,眉眼中一片冷色。
直到隨周巽一同走出了福瑞酒樓,謝青芙的手指仍舊是微微顫抖著的。周巽安靜的走在她的身側,唇角的笑逐漸隨步履被磨平,變得面無表情。謝青芙注意到了他不同往日的模樣,卻佯裝什麼也沒看到,只加快了步伐。
半綠遠遠望見二人從樓上下來,匆匆的便趕了過來。
“小姐,您可算是出來了。怎麼周少爺也……”
“我沒事。”謝青芙安慰半綠道,又轉過身去望著周巽,“今天遇上週二少爺,是我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