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決和母親一經過長廊拐角,陳泊橋的眼神就移了過來,他對章決微微笑了笑,說:“醒了?”
章決含糊地嗯了一聲,父親清了清嗓子,問太太廚房的餐點備得如何了。
母親用內線問了,廚師說可以用餐,他們便往餐廳去。
西餐桌很長,四人分坐在桌子對面的兩端,每個人離得都遠。用餐到半程時,章賦忽然接到總統的臨時約見,匆匆又吃了幾口後,便說了抱歉,出門了。
章決的母親話本也不多,三人很靜地用完了餐,去客廳坐了一會兒。
礙於長輩在場,陳泊橋一直與章決保持著距離,表情和動作也很剋制,彷彿兩人是還算交好的朋友,平和地坐在一起聊一聊天。
母親問了陳泊橋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她對章決學生時代的事瞭解得並不多,問他們是否在羅什時就是好友。
“我還以為他在學校只有harrison一個朋友。”她端著瓷杯說。
陳泊橋並沒有騙章決的母親,說他們關係很好,只是很溫和地笑了笑,避重就輕地提起自己的中學畢業冊丟了,轉過臉問章決的是否還在。
這天,陳泊橋和章決父母說的話多,與章決說得少,章決一直安靜地聽,看見陳泊橋的眼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陳泊橋在問他。
“應該在吧。”章決想了想,說。
不過他已經忘了在書房、閣樓還是在他自己房裡,網上流傳甚廣的那張相片,和陳泊橋的畢業照,他倒是都有影印版本,只是不大好意思說出來。
陳泊橋放下杯子,要章決帶他去看。
母親在一旁頓了幾秒,說自己想去暖房修剪花枝,就不和他們一道上樓了。
章決和陳泊橋一塊兒起身,帶著陳泊橋經過鋪著深紅色地毯的短走廊,來到木質樓梯旁。章決開啟樓梯上的壁燈,回頭去看陳泊橋。
章決的父親認為明亮的燈光影響思考,因此他家中的夜晚總是昏暗而寧靜的。
陳泊橋也站在昏黃的暖光中看章決,高大英俊,完美無缺,如同暮色中的一尊昂貴蠟像。
暖氣從木質地板上蒸騰而起,將並不狹窄的樓梯間變得逼仄而朦朧。
“要上樓。”章決很輕地說。陳泊橋則並不開口,不疾不徐地跟著他走上樓梯。
書房在二樓的左手邊的第二間,是章決父親工作的地方,紅木的地板上並未鋪設地毯,密密麻麻的書擺滿了一整面牆,章決將每一格書櫃上方的射燈都開啟了,走到貼著“章決”標籤的牆邊,微微低下頭,尋找陳泊橋想要的畢業冊。
陳泊橋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站著等待。
書架上的書實在太多,有他幼年時的畫冊,也有學生時代的讀物,他久尋不見,手指按過一本又一本書脊,忍不住開始發呆懷疑畢業冊是否根本不在書房時,忽而有手輕搭在他肩上,很淡的松香與海鹽的氣息貼近了他。
陳泊橋不輕也不重地從背後抱著他,章決偏過頭去看,陳泊橋短暫地看了一眼書櫃,垂眼注視他,輕鬆地形容章決:“你找得也太認真了。”
他按著章決的肩,讓章決轉過身來,微微低下頭,吻了吻章決的額頭,然後隔著柔軟的毛衣,輕輕地將右手搭在章決的小腹上。
“我就是——”陳泊橋語氣中有很淡的笑意,“——想跟你找個沒人的地方。”
章決的背貼著書架,腰有些懸空,很快被陳泊橋摟緊了。
第四十八章
父親的書房不是最適合獨處的地方,因此章決帶陳泊橋回了自己的臥室。
章決的臥室很大,在三樓最西邊。
傍晚用餐時,傭人進來打掃過一次,將窗簾攏在牆的兩邊,露出窗外夜晚的園景。有棵高高的柏樹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