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嗎?”章決伸手碰了一下陳泊橋的小臂,問他。
陳泊橋抬手,去碰越野車皮質的方向盤,塑膠儀表盤,都沒有任何感覺,只有阻力告訴他,不要再作無畏的嘗試。
“這是什麼藥?”他問章決。但比起這個問題,他更想知道章決為什麼會需要使用這種藥劑。
章決眼神遊移著沒回答,手抬起來想合上冰盒。陳泊橋出手比章決快,只是沒控制好伸手的力度,直接把冰盒推了出去。
冰盒從置物臺上往下落,玻璃管制的針劑全掉了出來。兩人都想去接,結果手忙腳亂地撞在一起,一支都沒接到。針劑一一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即被沉重的冰盒壓碎了。
陳泊橋低頭一看,藍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
兩人相顧無言了幾秒,陳泊橋儘量誠懇地對章決道歉:“對不起。”
“有地方能買嗎?”陳泊橋努力嘗試補救。
章決沒說話,眼神中帶著迷茫和震驚,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他捨命相救的人把他的重要藥劑全弄碎了。
“不如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我讓裴述給你弄來。”陳泊橋又說。
章決沒反應,陳泊橋伸手在章決眼前晃晃:“章決?你沒事吧?”
突然間,通訊器響起一些雜音,然後是嘈雜的打鬥聲和氣喘吁吁的人聲:“先生,你們到哪兒了,我們撐不住了,準備撤退。”
第四章
看著地上的藥劑和玻璃碎片,章決很有點無所適從。
他的身體很不穩定,尤其是近幾年,資訊素紊亂總來得猝不及防。被陳泊橋打碎的藥劑能把紊亂帶給他的影響降到最低,對他來說很重要。
如果不是怕陳泊橋取定位器會疼,章決也不會把藥劑拿出來,本來只給陳泊橋 用一劑,應當出不了什麼岔子,沒想到陳泊橋手隨便一揮,把冰盒揮地上了。
但陳泊橋是無心的。
章決看著還在跟自己道歉的陳泊橋,在心裡慢慢地想。
而且他應該慶幸陳泊橋沒在一開冰盒的時候就把盒子弄地上,至少陳泊橋現在摘定位器的時候不會痛了。
想到這一點,章決心裡好受了一些,他指指方向盤,對陳泊橋說:“那你先趴著別動。”
陳泊橋知道自己犯錯誤之後,變得比早上聽話很多,老老實實地疊起手臂,頂在方向盤上,把背交給章決。
章決拆開了半自動手術刀,用棉片消了毒,又拿起探測儀,湊近了看陳泊橋的背。
陳泊橋的脊骨邊上有幾道刀傷,再往下一些有一小塊燒傷,燒傷的面板很不好看,顏色很淡,起起伏伏。章決緊盯著那一塊不同的面板,咽喉像被一雙手擰住了,使勁擠出酸澀的汁液,大堆大堆往食道里灌。最後,章決到底沒忍住,伸手碰了一下陳泊橋的刀傷,再馬上縮了回來。
他碰得很輕,可是還是被發現了。
陳泊橋和善地開口提醒:“章決同學,時間緊迫,別分心。”
章決“嗯”了一聲,把手術刀的對準了探測儀測試到的位置,然後在顯示器上挑選了合適的刀和鑷子,開始替陳泊橋做摘除。當鑷子鉗住陳泊橋的定位器,往外拉的時候,章決聽見陳泊橋輕咳了一聲,不多時,血從半自動手術刀的下吸盤中間流了出來。章決反應了一會兒,才把血擦了。
十幾歲的那一場手術事故發生後,章決的母親常以淚洗面,說他一想起章決的身體狀況,就心疼難受,忍不住哭,但章決從不懂那是什麼感覺。
他會因為陳泊橋不喜歡他,心中難以剋制地疼痛萬分,或者因為太喜歡陳泊橋而輾轉反側,但好像還是直到此刻,章決才瞭解心疼的具體含義。
他很希望可以代替陳泊橋受這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