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人不壞。”陳泊橋替好友說了句話。
章決卻像有心事一樣,微點了點頭。
沉默了幾秒,他問陳泊橋:“裴述找你,有什麼事嗎?”
陳泊橋看著章決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動了一下,但他說出來的話,仍舊不全是真的:“一些和我父親集團有關的事。”
“嗯。”章決垂下了頭。
過了片刻,陳泊橋把一整本手冊翻完了,想站起來,章決趕在他有動作之前說話了。
章決沒有看陳泊橋,他手裡拿著螢幕按著的電腦,很慢地說:“我以為裴述的父親,已經離開兆華能源很久了。”
陳泊橋沒有接話,章決又道:“本來也以為你和裴述早就沒有聯絡了。”
他抬起頭,看向陳泊橋,眼裡有許多猶豫。
空氣靜了半分鐘,陳泊橋先的開口:“你想說什麼?”
或許是陳泊橋的防備變得明顯,章決說話小心了一點,他先說“沒有什麼”,又說:“只是覺得裴述能幫你做的事,好像太多了。”
章決說話的聲音很輕,充滿慎重。陳泊橋也能感受到,章決儘自己所能地選擇了委婉的措辭,雖然這種委婉委婉只是對於他自己而言。
若要陳泊橋給章決的說話與談判技巧評分,陳泊橋會打五分。
半分給努力,剩下四分半都是感情分。
“比如?”陳泊橋順著章決,反問。
起居室的燈因電壓不穩閃動了幾次,有小蟲子往燈上撞,章決停頓著,無言地與陳泊橋對視。
待到連陳泊橋都覺得靜默的時間過長時,章決才又說:“沒有比如。我想問的其實是,如果我不出現,你是不是有別的計劃。”
“裴述可以在泰獨立國來去自如,應該也有資源能把你救出來,”章決觀察著陳泊橋,說自己的推斷,“你一出來就要跟他報平安,要見面,我就想,是不是我動得比他早,破壞了你們的計劃?”
或許是一路上章決都顯得太好糊弄,讓陳泊橋放鬆了警惕,覺得一切都不需過多掩飾。因此到章決說出口,陳泊橋才恍然發覺,章決也沒自己設想的那麼遲鈍好騙。
陳泊橋面上的表情收了一些,精神由散漫變得集中,迅速地思考如何圓謊。
不過下一秒,陳泊橋發現自己不需要圓謊。
因為章決見陳泊橋沒有立刻回答,便說:“不是要你坦白的意思,你不想說的話,我不問了。”
彷彿怕陳泊橋因他說的話而不高興一般,章決皺著眉頭,努力地解釋:“我是想告訴你,你要我怎麼做,就告訴我。我會配合的。”
“你很知道我的,”他說著,頓了頓,緩緩眨了兩下眼睛,才說,“我又不會對你生氣。”
章決的嘴唇微微張開著,顏色偏淺,沒有血色,如同他本人一樣,大多數時候,都無法讓人感覺到他的存在,但又誠實到令陳泊橋再一次覺得他可憐。
等不到陳泊橋的回答,章決重新變得沮喪:“你說得對,我有時候是很笨。”
陳泊橋剛接觸章決沒多久,就知道章決有自卑,喜歡自我否定的問題。
但好像只是今晚在起居室坐著的沉悶的片刻,章決低著頭,連面容都不清晰的不自信的樣子,開始讓陳泊橋感到煎熬。
章決的電腦螢幕突然亮了,似乎是重大新聞的推送。章決低頭看了一眼,幾不可查地皺皺眉。
陳泊橋發現了,因此問:“什麼新聞?”
章決面上有些猶豫,陳泊橋提醒章決:“配合。”
章決只好把電腦遞給陳泊橋。
“我之前不給你看新聞,是想你心情好一點,”章決低聲解釋,“……因為都是不好的。”
他把電腦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