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渠道就顯得尤為重要。
在座的都是帝國重臣,話不用說太明白, 點到便都懂了。
胡亥道:“這便是朕讓趙高督辦咸陽書院的用意。試行的各郡舉賢良、武生的法子還要繼續,雙管齊下。馮劫,你和趙高商量著, 把實際推行中遇到的問題歸納總結,使之制度化。”
馮劫與趙高齊齊答應。
“這第二點,便是最重要的——治國思想。”胡亥道:“天下苦戰久已。這就好比一張弓,總是繃緊了,待到用的時候,便廢了。一張一弛,方是治國之道。叔孫通,你是博士僕射,飽讀經史,如今若要‘弛’,用哪家學說最佳?”
叔孫通雖然平時阿諛逢迎,但肚子裡是有真材實料的。
見皇帝問,叔孫通立時起身,侃侃而言:“若要‘弛’,如儒、墨、陰陽諸家等都有涉及,然而最貼切的,莫過於老子之言。”
胡亥點頭,示意他出列上前說話。
叔孫通又道:“自戰國以來,有書《黃帝四經》,乃是以老子講求道法自然為體,託名於五帝之首的黃帝的刑名法術,自成一派,曰黃老。其講篤信因天循道、守雌用雄、君逸臣勞、清淨無為,兼收儒、墨、陰陽諸家思想,主張相與相成、平衡而止。”
他料想皇帝精於法家,對於這些恐怕不太瞭解,還要展開詳述。
誰知道皇帝已擺手止住了他。
“聽起來不錯。”胡亥道:“你帶著手下的博士,把這黃老之說仔細整理出來,要使萬民自化、因俗簡禮、刑德並用。”
“喏。”叔孫通想到還未出口的內容——“天下為公”,那可是要用律法來約束皇帝手中權力的。他猶豫了一瞬,沒有提及。
胡亥又道:“從前為了徵集軍費,不得不把山川湖澤收歸私庫。如今匈奴之患已解,朕不便與民爭利,雖然鹽鐵官營之制不可更改,但是自今日起,山川園池市肆租稅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湯沐邑,皆各為私奉養,不必歸於朕之私庫了。”
打了勝仗,給大家都分點甜頭,再者經濟也需要恢復活力,總是綁著,血脈不通就廢掉了。
“對了,叔孫通,”胡亥轉回來又道:“你記得,朕要你這黃老之說,便於操作。你想辦法,把李婧那邊的技術,蒙鹽那邊的兵法,甚至還有這幾十年間流傳下來的謀略都加進去。”
叔孫通一一答應。
看似“清靜無為”的黃老之道,要想為統治者所用,必然有著極強的目的性。
如果它不能服務於胡亥的訴求,那麼就會有別的學說來取代它。
簡單來說,叔孫通要按照胡亥的需求,再造一個合適的“黃老學說”。
一時眾臣退下,胡亥單獨叫住了劉螢。
“如今北境平定,朕要蒙鹽、李甲等人回撤,你的人要即刻填上。”
否則就會出現權力真空的區域,被旁人乘隙而入。
劉螢點頭,道:“臣在胡地經營數年,尚有幾位心腹。”
她一一說來,得到胡亥首肯後,確立了管理人員。
胡亥笑道:“選個好日子,給拓曼舉辦個儀式——他以後就是南匈奴的單于了。”
剛滿三歲的孩子,竟然做了兒單于。
望著劉螢遠去的背影,胡亥忽然心生寒意。
就如同匈奴出了兒單于拓曼,大秦又有何不同?萬一他突然駕崩,朝中這些充滿野心、利己投機的政客們,自然也會扶持年幼的皇孫,到時候,也許一個與皇族毫無關係的人會成為大秦的實際統治者。
突然之間,胡亥彷彿與冥冥之中的先帝神魂相通了。
英明神武如先帝,為何會汲汲於長生?為何深信海外有仙山?為何要把這偌大的帝國重塑於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