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羨子眯眯眼,額頭青筋擰成「井」字型。
天羨子:「叫『再問就殺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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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老實話,對於進入煉妖塔一事,寧寧心裡仍然有些緊張。
這座塔向來只存在於用來嚇唬人的話本子裡,與玄虛劍派的浮屠塔不同,它並非幻境,裡面關押著的妖魔個個真實存在,無論單獨拎出來哪一位,都能叫小兒夜啼。
當初她看遍原文,印象頗深的片段之一,就是裴寂在煉妖塔裡的經歷。
他像是從不會覺得畏怯,哪怕到了高層,仍會毫不猶豫地拔劍迎敵。即便有主角光環庇護,也還是回回傷得滿身是血,在絕境之中抓住最後一份生機。
這讓她不由得分了心,很是認真地思考:
這世界上到底會不會有讓裴寂畏懼或遲疑的東西?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在某些時候畏縮不前嗎?
寧寧想不出來。
他彷彿永遠都在拼命,沒有停下的時候。
她就在滿腦子稀里糊塗的念頭裡走到了煉妖塔正門。
純白色澤的塔門大開,雖然外面晴空萬裡艷陽高照,門內卻是渾濁黯淡的一片昏黑,如同被墨水填滿,看不見絲毫光彩。
或者說,那片空間彷彿根本不存在。
寧寧握了握劍柄向前邁步,右腳步入門內的剎那,只不過一眨眼功夫,跟前就換了片景色。
首先侵入所有感官的,是深入骨髓的冷。
視線所及之處白茫茫一片,漫天紛飛著鵝毛般的大雪,在銀裝素裹之中,她甫一低頭,便見到身旁的石碑。
那石碑上凝了冰雪,霧凇如蛛網般盤旋散開,她定睛望去,終於看清碑面上刻著的數字。
五十。
一個不好不壞,剛好居於正中的數字。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她很難評判這一層的難易程度。
呼嘯的狂風有如野獸嘶嚎,伴隨著陣陣冷意啃咬在耳垂上,寧寧下意識捂了捂發冷的胳膊,抬眸向四周打量。
樹木枯敗的殘枝好似匍匐在地的骨架,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除了冬風嗚咽外再沒有其它聲響,讓她無端想起葬禮漫長的哀悼。
她所在的幻境入口是片頹敗空地,應該屬於不會被妖魔侵襲的安全地帶,要想前往更為開闊的主場地,必須穿過一條橫亙於兩方懸崖之上的獨木橋。
而在獨木橋前,赫然站著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寧寧一怔,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賀知洲?」
聽見她的聲音,賀知洲恍然回頭,露出激動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寧寧!」
緣分啊!天註定啊!參加法會的弟子那麼多,能遇見宗門裡最最靠譜的那一個,簡直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我們應該要從這座橋上過去吧?」寧寧說著上前,垂眸向懸崖下邊望。
黑壓壓的一片,隱約傳來幾道詭異低沉的嚎叫,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想親自前去體驗。
也正是在這一剎那,她終於明白了賀知洲在獨木橋前踟躕的原因。
他恐高。
因為嚴重的恐高症,此人連御劍飛行都仍舊停留在幼兒園水平,曾在小重山裡將許曳直接摔下劍去。
煉妖塔裡不允許御劍飛行,如今他面對這處懸崖峭壁,必然心生膽怯,不敢上前一步。
「這這這也太嚇人了。」
賀知洲用盡最大勇氣往下一瞧,很快又往後瑟縮一步:「這橋看上去就很懸,不會在我們爬到一半的時候中途斷掉吧?就算它不斷,雪下得這麼大,橋上肯定到處是水和冰,要是不巧被我們碰到,呲溜一下就得往下滾——太恐怖了!」
這就是恐高症患者的心路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