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貔貅一般的黑漢是費曜,是安平郡一帶的大豪俠,當年受樂隱恩,所以這一次隨其子樂尚一起投軍,一方面博個前程,一方面護持樂尚。
而另一個白麵的軍將,也是樂隱的學生,叫史路。
此時,樂尚見費曜想收這個機靈的持戟士,心裡也欣賞這個說話有禮有節的軍士,像是讀過經的。
樂尚這類經學子弟便是從了軍了,也對這類好文的吏士更有好感。
於是樂尚點了點頭,對依舊跪著的徐邈道:
“看你說話也是一個懂文的,但那個明主這話可當不得,咱們軍中只有一主,那就是盧帥。你鄉間鄙夫胡言亂語也不怪你,但下次再也這類話,定饒不了你。不過我見你機警,便允你一個前程。你拿我符節,去後面的軍帳入軍吧。以後你就是咱們安平營的一員了。”
徐邈大喜,恭恭敬敬的接過符節,然後又後退到了雨中,等樂尚這些人目光移去,之後才離開。
見徐邈走了,那喝酒喝得熏熏的史路,說了句:
“這小子挺像阿招的。哎,就是不知道阿招是死是活了。”
史路口中說的阿招,正是他們的同門牽招。
樂尚聽了這話,有點不高興,他冷道:
“我之前便說那劉備狂狷,自以為皇室之後,討得好大名聲。之前帶著咱們幽州子弟南下馬上取富貴,現在他是富貴了,但當日隨他一起南下的子弟們,都在哪可憐阿招了。”
樂尚的話惹得幾個皆沉默,原先劉備在東都做了振武將軍良鄉亭侯後,就讓人回幽州老家招募子弟去京都。
本來子弟們還挺踴躍,但聽到劉備這功名全是在大殿上殺公卿而得來的,這對素以忠貞自稱幽州士們是萬萬接受不了的。
所以劉備這名聲算是在家鄉臭了。
這也是樂尚這些人雖然和劉備關係不錯,但依舊沒選擇南下投靠劉備的真正原因。
其實樂尚這些人也很迷茫,他們有自己的關係網和情報所以對於天下的局勢是有自己的判斷的。
不說河北大部已經淪陷,就說現在中原地區也是群雄割據。袁家殘黨果然死而不僵,即便大部分族人都在京都被誅殺,但逃出去的幾個依舊重振了聲勢。
其中袁紹據汝潁、袁術據南陽,曹操據濟南,張邈據陳留,皆是大郡,還同氣連枝對抗東都。本還有機會重整山河的關東朝庭真正的四分五裂了。
這種局勢下,如樂尚這些人只能隨波追流,正如此時他說的:
“管他那麼多,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喝!”
……
天漸漸黑了,雨漸漸小了。
徐邈還是穿著原先的軍衣,沉沉的睡在一草垛上。此時的他已經是安平營的一名帳下執戟郎。
從普通的執戟士到現在的守衛大帳的執戟郎,徐邈升官了。花費的不過就是一甕酒。
這就是送禮的藝術,得送在合適的時候。
徐邈年紀小,再加上第一次徒步行軍就是走了一整天之久,所以這會睡醒了後,還是非常虛弱。
這個時候因為樂尚還在睡覺,所以徐邈沒有其他任務,就走到一處篝火邊取暖。
安平營作為鎮北軍的主力營頭,在後勤供給上是靠前的。所以當輜重營送來一批儲備的薪柴後,這些安平營的執戟郎們毫不猶豫就用了起來。
有著溫暖的火光烘烤,徐邈的身體舒服了不少。更難得的是,火架上還燉了一點肉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肉,但依舊香氣撲鼻。
火堆邊,一個老軍看徐邈過來,就主動的為他盛了一碗湯。
徐邈受寵若驚的接過,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那肉湯的醇香直接炸開了他的味蕾,徐邈都快哭了,心裡暗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