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搶無可搶的,直接將人家門窗欄杆櫃子一掃而空,甚至連草蓆都不放過。
總之,這幾天的長安,已經成了無法無天的樂土,遊俠無賴們以劫掠為榮,視搶得多之人為本領高強,搶得少之人為力弱無能。
在這樣的風氣下,原先還觀望的普通黔首,也開始鋌而走險,既然他們都被別人搶了,那他們為什麼不能搶別人。
當然,這種環境下依舊有體面人,仍舊能忍住心中的從眾剋制住,但數量來說總歸是少數的。
如是,幾天下來,長安內外,豪富之家皆破壁,而貧寒之家卻開始綾羅綢緞。
而在長安內外如此的時候,于禁卻把主要精力花在保住和清點漢室的重要資產,那就是石渠閣內的檔案和天祿閣的典籍。
據說當年高祖入咸陽時,想要幸女子,但蕭何卻讓他保護宮中的檔案和典籍,而也正是這些東西,為劉邦站穩關中奠定了基礎。
一個國家的檔案是這個國家最重要的隱性資產,地方人口多少,產出多少,有哪些豪姓,朝中人事檔案是什麼,這些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以說,在張衝給於禁佈置的任務中,獲得未央宮內的檔案就是排在第一位的。
如今,在泰山軍佔領了洛陽、長安兩京後,基本上大漢全部的檔案資料都已經被泰山軍給掌握了。
有這樣的優勢在,泰山軍對周邊勢力形成了高維度的打擊。
比如就說每年郎署的同期名單就是可以做文章的。
泰山軍的飛軍外司可以用這名單去敵方那邊打通關鍵人,獲取重要情報。
而繡衣衛也可以用這份名單,去檢查治下那些重要關係的人,在他們搞串聯時就能控制這些人。
這些還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實際上在獲得了長安的檔案後,大太朝中上下終於對統一天下有了完整的共識了。
如果說檔案是天下的政治資產,那天祿閣的典籍就是天下最重要的文化資產,是漢人這個民族發展至今的見證和生命力源泉。
本來張衝還對這件事不甚看重的,因為某種偏見,他認為大漢沒什麼科學的文化,都是一些巫術、圖讖、經學,都是很原始的思想。
但有一次,張衝無意中在洛陽的蘭臺中看到了一些典籍,卻發現有很多都是非常有智慧的,並不原始,反而非常高階。
甚至他還在蘭臺中看到了一些珍藏的佛教典籍,如《四十二章經》、《理惑論》這些。
後來他聽蘭臺的書吏們解釋,在十幾年前,就有從西域來的番僧在學習了漢家語言和文化後,開始成為譯經僧,其中有兩個人非常出名,現存大部分佛經都是這兩人翻譯的。
他們一個叫安世高,一個叫支婁迦讖。據說,安世高已死,反而支婁迦讖還活著,但京都大亂中,他就帶著幾個僧人出京了,現在在哪,無人能知。
張衝倒不是對這幾個番僧特別好奇,而是他意識到,過去他所忽略的漢代典籍,是一筆巨大的智力資源。
這些典籍基本上都是從春秋傳下來的,是東土這個龐大土地上孕育的智慧果實,歷史上因為戰亂,蘭臺、東觀、天祿閣這三個地方都焚於戰火。
後來還是曹操迎回蔡文姬的時候,由蔡文姬背誦復原了一部分,但其中丟失的卻是整個民族的巨大損失。
也許張衝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對這些典籍的搶救工作可能和發動這場改天換地的運動一樣,都具有同樣的意義。
如是,張衝重視這一塊,于禁自然也就重視。不然當時長安都沒完全平定呢,他就直奔未央宮來還不是想為王上分憂嘛。
所以于禁入城後就一直忙這個,對他來說,泰山軍只要控制了表面上的秩序就行。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