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騎看到了,才下意識的跟隨過來,剩下的則因為沒有視野,全部矇頭向前衝。
於是,本來完整的鋒矢陣因為文丑這段鋒矢頭變方向了,整個陣型都一分為二了,作為頭的地方溜走了,作為尾巴的則傻傻撞在了張衝的馬槊上。
眾所周知,當一個尖和一個面相撞的時候,被戳穿的永遠是那個面。
“轟隆轟隆”
雙方撞擊的聲音簡直如同霹靂,馬槊的催崩聲,落馬的慘叫聲,精鐵劃開鐵甲的酸牙聲,這是勇敢者的遊戲,但只有幸運者才得活。
張衝還是衝在最前線,對面的陽光的確給己方造成了不小的劣勢。
不少騎士明明戰力更強的,但因為刺眼的陽光讓他們沒辦法長時間直視敵軍,所以瞬息間就丟掉了性命。
但泰山軍這邊依舊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張衝絕倫的武力是一份,以鋒矢陣衝擊橫陣的又是一份。
此刻,在張衝的帶領下,他們手裡的馬槊就如同刀切入牛油一樣絲滑。
沒有任何阻擋,沒有任何遲滯,泰山軍的鋒矢就如同釘子一樣鑿進了西府甲騎中,而他們強大的動能和厚實的縱深就又像是錘子一樣,將那釘子釘得更深了。
一直釘到了西府甲騎的七寸。
……
文丑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了。
在又一次衝擊停滯後,他終於扭頭回看,看見身後的只有寥寥十餘騎還跟在他的身後,剩下的甲騎壓根就沒跟上來。
怪不得,他這邊越衝越衝不動。
此時,文丑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那下意識的轉向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但大錯已經鑄就,就是再懊悔已是沒用了。
他看著身後依舊跟隨自己的甲騎們,大吼一聲:
“走,不要停,衝就活,停就死。”
這十餘騎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一刻置之死地,皆大吼:
“衝就活,停就死。”
這一刻,他們的齊聲高吼是他們僅剩下的安全感了。
文丑整個臉都病態的映紅,他嘶啞著喉嚨,手裡的馬槊不斷抽擊,身上的甲冑也不斷被對面刺來的馬槊劃過。
看到文丑這幅搏命的樣子,身後的騎士們自然也不怕死,馬槊斷了,抽出刀,刀砍劈了,再用槊。
人人躍馬衝殺,橫衝直撞。
但個體再努力,終究挽救不了崩塌的局勢。此時西府甲騎在泰山軍的衝擊下,大勢漸去。
等文丑帶著僅剩下的三名甲騎殺出的時候,他們回望後方,見天拆地崩,那冠絕全軍的甲騎軍如同霜雪一樣消失了。
其中一個粗豪騎士當下就帶著哭腔,再忍不住:
“軍主,我們該怎麼辦呀。”
文丑待著看著那地獄景象,無盡的悔意充斥心頭,在這一瞬間,他明白大事結束了,陳公那山海一般的抱負也在這裡結束了。
也是這一刻,文丑明白,他的生命是要結束在這裡的。
他環視了一下戰場,縱然此時金戈鐵馬,臭氣熏天,但依然不減此地風景秀麗,真的是埋骨的一個好去處啊。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顏良,也許好友當年死在京都的時候,也是如自己一般的心境吧。
想到這裡,文丑扭頭對剩下的兩名騎士悲慼道:
“如今大事已休,你們都散去逃命吧。”
還是那個哭出聲的粗豪騎士率先說道:
“軍主,我們一起走吧,當年項羽如能南下江東,未嘗不能捲土重來。如今我等不過一敗,豫州仍有數萬精兵。陳公必然是要撤回後方的,他需要軍主呀。”
文丑搖了搖頭,看向另外一個騎士:
“小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