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太原道上,千軍萬馬奔流向南。
張衝穿著簡單的皮甲,騎乘的也是備用馬,帶著全軍六千騎絲毫不惜馬力。
從這裡距離度索原只有二百里距離,縱馬半日可至。但為了保持戰鬥力,張衝他們都將鎧甲、主乘放在後面,只以備馬趕路。
對於度索原的那支五萬關西漢兵,張衝實際上早就關注到了。在泰山軍攻破雁門關,一路南下的過程中,他就預料到關西必有援兵。
而此前,張衝在攻略幷州之前也佈置了一道暗手,那就是將昔日的幷州黃巾大渠郭泰派往白波谷,讓其招徠舊部,為全軍南下做耳目。
郭泰本就能力非凡,白波谷之黃巾也多是其引入道內,所以即便和白波谷的舊部斷了聯絡,但回去後依舊掌控住了局面。
就這樣,每日從白波送至張衝大帳內的軍情絡繹不絕。
而已經徹底掌握昔日太平道情報網路的泰山軍,在長安宮禁內外皆有耳目。
當王允的求援信送至董卓手上的時候,其太師府內的耳目就已經先抄了一份。然後當董卓召內部軍議的時候,軍議上的耳目又抄了一份。等董卓決定出兵報至小皇帝的時候,宮禁內的耳目又抄一份。
換言之,董卓的出征軍還沒有出長安,張衝手頭上就已經有了三份情報。
而在等胡軫帶著五萬大軍從龍門進入河東的時候,白波谷的郭泰又送給張衝一份。
就這樣,胡軫等人一開始所謂的想要從樓煩關出雁北地區,然後截擊泰山軍的後路的計劃,實際上就是一個笑話。
張衝對於胡軫軍團的動向瞭如指掌。
他也因為此,他對於胡軫軍團才分外重視。不論持什麼想法,有一個事實是不容辯駁的,那就是胡軫軍團的的確確是一支精銳軍團。
其主體的西園軍是昔日劉宏傾力打造的,用以收復舊京,恢復自己山陵的王牌,他們的戰鬥力是來不得假的。
這一點在數次崤函戰場上都有展現。在前三次崤函之戰中,關東朝廷作為掌握資源最多的一方,一直佔據著戰場的主動。而關西的兵力再如何徵召,也不如關東的一半,之所以能一直拉鋸,全憑藉西園兵吏士們的驍勇善戰。
彼時,張衝正將攻略重心放在河北一帶,但他並沒有放鬆對兩京之戰的注意。因為在那片戰場上,湧現的豪傑太多了。
什麼袁紹、曹操、劉備,什麼呂布、張遼、張合,統統在八百里崤函段盡情展現他們的豪情勇毅。這如何讓張衝不心繫呢
也正因為此,當胡軫軍團從龍門渡過大河的時候,張衝一直沒有反應。因為他擔心自己這邊有反應,就會將對面給嚇回去。
這不是張衝有多自大,而是他太清楚關西軍的本質了。
別看現在董卓的涼州兵入主中樞成了中央兵,但實質上,他們依舊還是一支軍閥性質的武裝。
而軍閥是什麼做派張衝可太清楚了。
友軍有難,不動如山這不過是尋常。所謂一寸山河一寸血,也是能做出來的。
所以張衝必須要剋制。
他就像一個耐心的釣者,忍耐忍耐再忍耐,看著胡軫軍團出臨汾,看著胡軫軍團入介休,其間不敢有一絲動作,就是為了將這條大魚給釣上來。
而現在對面果如張衝所料,軍至介休後就再不肯北上一步。這個時候,張衝就明白,那裡就是關西兵的極致了。
於是,張衝就將預定戰場設在介休,在這個過程中泰山軍總帳所在表面平靜,實際上一直在排程分撥在外的突騎。
不僅如此,原定在河北一帶駐紮的突騎也悄悄從飛狐陘進入沂定盆地。這些突騎替換了之前烏桓胡騎的序列,所以別看在人數上還是維持著不變,但實際上戰力早就不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