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濟,三戰三敗,就是退到了這濮陽,才止住敗勢。項粱數攻濮陽無功,只能移兵攻定陶,才被章邯銜尾襲殺了。項粱楚之名將,公族之後,都不能破這濮陽,這下面的泰山賊再戇,能將這濮陽如何?”
曹紹點了點頭,其人本就胖大,這會日頭又上來了,就站著的這會已經汗流浹背,所以當田嬰說濮陽固若金湯的時候,笑容滿面,就準備下城頭。
但剛走兩步,其人突然想到以前聽幕僚講過的古,遂疑惑問:
“君卿先生,我聽人說當年晉國智氏攻趙之晉陽不克,便是決了晉水水灌晉陽,差點就破了。咱們濮陽邊上就是大河,要是下面的蛾賊決了大河,水攻咱們,那該怎麼辦。”
從這裡真的可以見到曹紹是多怕死,為了萬無一失,竟然將水攻的故事都從記憶中搜尋出來了。
這話倒是讓田嬰高看了一眼曹紹,此人竟然還知道史?真難能可貴。確實,此世史書珍貴,不是存於蘭臺就是藏於方家,沒幾個知道過去的,所以誰在自己文章中大量用典,就是顯示其豐厚的知識儲備。而能讀懂別人的典故,也側面證明了自己家學淵源。所以當曹紹說一典故時,就不經意間顯露其人不是那麼不文。
但田嬰還是繼續教曹紹:
“府君,你大可不必擔心。所謂水灌破城,全是那些不知兵者所謂。僕只說一事,前漢時,孝武帝元光三年時,大河南徙,從頓丘東南流,其年五月,在濮陽外大河決口。當日水灌數百里,十六郡皆為澤國,但當日濮陽城內水也不過過膝。以這水深,根本過不了城牆。而且濮陽外城壁基皆為版築而成,就是水泡,沒個半年都不會爛。至於我所言是否為虛,府君可以問邊上的汲君,其先祖汲公,就是當年主持救災的謁者。汲家一定留有這事的記載。”
曹紹噢了聲,轉頭看著城頭邊靠外的一黑瘦老頭,其人叫汲商,就是當年救災的汲暗的後人。
說來汲家在前漢也是公族之家,但奈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如今只不過是尋常豪勢。當年那會,哪有什麼田氏在他們汲氏面前講話的機會,但現在,哎,人田氏站在郡守左手邊,而他們田氏卻已經站在了最外面,泯然於眾人了。
汲商不知道為何田嬰會突然提起這事,但知道這是他亮家族名頭的時候,畢竟這元光三年救災一事確實是他們家族的高光時刻,他們這些汲氏子從小就背這些,因為這就是他們家族的光輝。
所以汲商從眾出,拜了曹紹,就道:
“回府君,田軍所言分毫不差。當年一事,濮陽的幾個大家族都有記憶傳承。爾後,家祖便發河北糧倉救河南生民無數。這事我們汲氏一直有記。”
曹紹聽了汲商這個汲暗後人親口說,心裡終於放下了。這就是家族傳承,你得尊重。
說到這些家族光輝記憶的傳承,這其實也是一種各家族的識別。比方說,如果汲家沒落了,日後有人自稱是濮陽汲氏的人,那濮陽的其他家族就會問這些事,你要是答不出,那對不起,你就是假冒的。而要是能答對,那這些家族認證後你就真的是濮陽汲氏的後人了。
其實不僅是這些家族光輝記憶,這些世家子弟從小會背,其實家族歷代聯姻的家族也會記。而後者比前者更有實用性。在他們這些上層的交際網路中,都是相互通婚的。你這邊扯一下聯姻關係,他那邊在盤一下聯姻關係,經常就能發現,你和他是親戚呢。這樣關係不就一下子拉進了嗎?而且這個還能在家族沒落的時候,添一份保護。到時候家破了,你去投靠這些聯姻親戚,只要你這邊記的關係和他傳承的關係對的上,重新富貴不多想,但一口飽飯肯定是有的。
其實說到這,田嬰說這番話到底什麼用意呢?就是你曹紹不是說一段古嘛,不論是不是賣弄,他田嬰都要有表示。你不是聽的別人的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