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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邊,許汜也在勸著王楷:
“仁表,我的意思是事有不濟,還是得北上。留得性命在,一切都來的及。”
就在剛剛,他二人把酒,突然就談及了這幾日的城裡情況,原先還勉勵許汜的王楷,喝著喝著自己醉了,他說現在這個情況,真的要與城攜亡了。
然後王楷就將城頭上的情況和今日見李瓚遇到的,都和許汜說了,所以才有了上面許汜那段話。
但王楷搖了搖頭,表示,他雖然沒受漢庭多大恩,但受李瓚徵辟,自然要忠其府君,豈能貪生怕死。但他見許汜都這麼說,就知道此人多半準備了,遂問:
“你肯定準備行李了,有何打算?”
許汜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將計劃告訴王楷。
二人一時就沉默了。
然後這場酒就沒滋沒味的喝完了。
臨別之際,王楷拽著許汜的衣袖,憋了半天突然吐露一句:
“我的妻兒就拜託許君了。”
說完,王楷跪下給許汜磕了三個頭,然後一抹眼淚就回去了。
許汜望著王楷孤單的背影,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回去了。畢竟他自身都難保,多說些又有何益呢?
從滿城文武的狀態,其實已經知道,大夥對守住城池並沒有報多大希望。李瓚是守一日是一日,王楷是勉力維持,許汜是不知道有什麼手段,認為自己還能出得了城。
但即便再悲觀,他們也料不到,章縣就在今日破了。
這城並不是城外的泰山軍攻陷的,說實話張衝在知道東平國相就在城內時,就沒有打算急於攻城。一方面攻城造成的傷亡太大,另一方面有東平國相在這裡,國內各縣的援兵就能不斷開來,他帶著泰山軍野戰殲滅這些賊寇,豈不是更自如?
但今日,這章縣直接就在他面前開啟了城門。一夥自稱章縣卒計程車伍直接開了城門,投降了。
原來今日章縣卒終於耐不住黃岑多次哄騙,氣憤之下失手殺了黃岑,當時黃岑的臉上還滿臉驚愕,完全沒想到這些泥腿子會有膽子殺他。
實際上這就是黃岑這樣的人的悲哀。這些豪強承平日久養出來的觀念,使得他們認為上下尊卑是天註定的,只要他們一言就可呵斥那些膽顫的泥腿子,因為恩威久浸,那些人有什麼膽子反抗。但時代的鉅變就是,這些泥腿子們因為被逼得沒有活路了,他們衝破了以往的束縛,拿起了刀槍開始爭奪他們應得的一切,而這些腦子還沒轉過來的豪強士大夫們就將是這個時代變亂中最早的犧牲品。只要戰亂成了時代主旋律,這些士大夫們才會意識到,手中的刀槍才是新的權柄,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沒有對簪纓的幻想了。
激情殺了黃岑的章縣兵沒了退路,只好開門向泰山黃巾投降了。
頃刻間,泰山軍就殺入了城中,沿路絞殺一切敢於阻攔之敵。
走在路上王楷也聽到了泰山軍殺入城的聲音,他下意識就要奔回許汜的宅邸,但沒走兩步他又停了,還是回到了自己宅邸。
這座宅邸是縣裡借給王楷住的,只有他一個老僕隨侍。王楷回家後,讓老僕關上了門,然後他就將自己關進了靜室。
他先是對著家的方向搖祭,向已經故去的父母和列祖列宗永訣。然後又向著京都的方向遙祭,以示忠君之意,最後他又朝著城裡府君的方向,最後一拜,主僕永訣。
趁還有時間,他又喝了一點酒,嘴裡反覆呢喃道:
“唯死而已,唯死而已。”不斷給自己勇氣。
最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在簡牘上寫了自己給家人的訣別書。
他在信中反覆叮囑自己幼子要做君子,要習武事,讓他帶著宗親結砦自保,蟄伏鄉里。他說亂世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