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壁清野,在奉高和漢庭打持久戰。這是有道理的,漢庭集中中原和南北二軍來征討他,張衝自信以他所部的儲備和士氣,守個一年不成問題。而這一年中,天下形勢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光是漢庭將中原和京畿的可戰之兵都抽調來打他,那自然兩地就兵力空虛,到時候太平道起事,自然一帆風順。
後世元末群雄逐鹿的時候,也發生過這樣的事。當時張士誠佔據高郵稱王,元丞相脫脫率兵百萬圍攻高郵,最後因為元庭臨陣換帥,元軍軍心渙散,最後反被張士誠給打敗了,至此元庭鯨落,群雄瘋生。
所以他張衝也能打一個漢末版的高郵之戰。但這策就是要他張衝做好人,給太平道其他人做前驅了。這事不是不能做,畢竟如果太平道起義能成,他也是能順勢發展壯大的。但這事也不簡單,他也要好好想想其中利害。
而第二種就是更積極進取的方略,即主動出擊中原,尋找漢庭主力,與之決戰。勝則乾坤翻覆,敗則一切皆休。而此策又需要中原太平道的合作,但他與這些地方的渠魁都不認識,也不知其秉性,如何敢將全軍性命放在他人之手。所以,此略不能用。
而第三種就是偏保守的方略,即分兵東出東來,此為狡兔三窟之策。到時候有兩個根據地,無論是攻是守,都比一個更要靈活。當然缺點也不是沒有,就是現在本兵本來就是五千,還要再分兵出去,到時候萬一在東來建立根據地不利,然後這邊也因為兵力不足,把來蕪谷地給丟了。那就相當於兩個都要,最後兩個都沒。
最後張衝將此三策的利害總結了,讓大夥回去再想想,明日再議。
散了會,蔡邕就去胡母班的府上拉了他一起去找諸葛珪商量了。
這邊,諸葛珪把上午的事都聽完後,也在那沉思,此刻他想的倒不是該用哪一策,他是在想張衝這個人。
說實話泰山軍在奉高半年,其軍紀志氣是全奉高人有目共睹的。可以這麼說,泰山軍和漢庭是兩個兵。前者視自己為奉高人的子弟兵,不僅不擾民還會定時去四鄉八里給黔首們修屋補牆,他們泰山軍稱之為軍民魚水情。而漢庭兵呢?無不視百姓為犬羊寇仇,拆屋扒門,牽羊抓雞不說,還要徵黔首們去填溝壑。
這兩相一比較,老百姓更擁戴誰?老百姓不傻,他們當中雖然沒幾個識字的,但誰對他們好,他們心裡亮堂著呢。
就以諸葛珪自己知道的,奉高、牟縣、贏縣的百姓對泰山軍只有擁護。尤其是在一些已經分了地的鄉里,這種擁護已經熱烈到,家家願意出丁來保衛石家軍,保衛張衝。因為他們明白,保衛這些,就是保衛他們自己那些來之不易的生活。
他開始也只以為這是泰山軍爭民心的把戲,所以後面他也不枯坐齋衙了,他走遍了奉高附近的鄉里,用眼睛看,用嘴巴問,用耳朵聽,所見所聞都讓他明白:
這個泰山軍他不一樣,更重要的是,他們這個渠魁,他是個英雄。
他也走入過泰山軍的學堂。學堂子弟都是奉高軍的子弟,戰死的遺孤,城中乞兒,他們都被捏在一起,在泰山軍的學堂學字,可見泰山軍對文教的重視。
此外,他也進入過泰山軍隨軍學堂聽過課。這裡的課就更高深一點,主要講天下風物,山川地理,以及一個主題,就是大漢為何衰亡。
當他對興衰的理解還停留在親賢人,遠小人的層面時候,他在這個隨軍學堂聽到了什麼?說這天下大亂是因為天氣寒冷,農作物普遍低產的情況下,再也承受不住豪強們對黔首的盤剝。整個中層豪強不能穩定民生,而漢庭中樞只會爭權奪利,沒人在關心小民的生死。
作為豪強的一員,雖然他們諸葛家不算多豪富,但也有田土千畝,所以他雖然聽得難受,但理智告訴他,這些泰山軍的教導學官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