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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牟縣並不是無知無覺,至少對部分人來說,這一夜,焦躁難眠。
在牟縣署衙,此刻燈火通明,來往僕隸不斷被指使著搬運酒肉入堂內。這會,縣尉正和各曹長正一起招待縣內各大豪勢,不光城裡的,城外的鄉豪們也被請入了城。
這場宴會是從酉時開始的,直接通宵達旦,到這會還沒停。
有幾個曹長年齡大了,到底有點撐不住,但看到雙眼通紅的縣尉在那裡不斷和各豪族推杯換盞,他們都只好硬撐。
牟縣縣尉就是本地人,叫李義。他也不想喝酒,但不喝又能如何,不把這些豪家喝舒服了,怎麼讓他們答應出族兵呢?
今日旦,當那些隨著縣令張和出陣的牟縣卒狼狽得竄回城的時候,縣尉李義整個人都懵了。
縣令死了,營將任霸也死了,然後七百兵出縣,回來的就只有三十多潰兵,然後就那些潰兵也被他殺死了。
那些潰兵一個勁說什麼,都死了,太慘了。弄得全縣人心惶惶的,沒奈何只能借著些縣卒的人頭穩定人心了。
殺是好殺的,但這會他們牟縣可真的是沒兵了。李義把巡卒都拉來了,才勉強湊了個一百人。就這點人,城牆上都只能站一面。
沒奈何他只好厚著顏去約了城中各豪家,讓他們幫忙出兵守城,畢竟守境安民也是有他們一份的。然後就是一頓大宴,直喝的天昏地暗,他李義都往唾器裡吐了三回了,那些人還在喝。尤其是那些個城外的鄉豪,各個都像是沒喝過酒一樣,死命喝,還不斷來回竄,真和一群土猴樣。
但結果是好的,這頓宴下來,無論是城內的豪勢還是城外的鄉豪都拍著胸脯保證,這兵一定出,必須出。
但有條件,就是戰後他們的部曲得編入牟縣卒的編制,而且還依然是由他們各自的部曲將統領。
李義聽了這話,內心直罵娘。
這幫碩鼠,這時候還想挖縣裡牆根。他們那意思就是用縣裡的錢糧給這些豪勢來養族兵。可恥,真的可恥。
李義一方面感慨全縣無一忠義,一方面忙不迭得答應下來。
最後,將杯中物一飲而盡,李義長吁一口氣:
“終於是把這牟縣給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