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亂軍之輩,用此輩如何打得了堅戰,更不用說臧霸還讓彼輩軍陣放在了自己身後。是,臧霸是有自己計較,是想借此施恩群盜。但這是勝利者的權利,而你臧霸此戰結果如何還未定,就已經想這些有的沒的,緣何不敗?
二敗不知彼。臧霸用兵泰山,這泰山渠魁何人有調查過嗎?其人有何背景,他們是否有潛在的友軍,彼輩能戰之兵多少,極限兵力多少,麾下勇將哪些。這些臧霸統統不清楚,就將泰山賊當成了與他平日勘定的琅琊盜一樣的草莽。不知彼,緣何不敗?
三敗身不密。臧霸意氣使然,就讓一個他自認為百無一用的鄉野草夫為其送信,羞辱張衝。這等激戰之法濟得何用?不過是小兒輩戲耍,自以為勝計。反倒是,他不明就裡,就將一個與他有仇,又洞察明睿的智謀之士送與了張衝,隨之送來的,更是他大軍的底細。為將者身不密,緣何不敗。
四敗兵無法。凡用兵,必發斥候四里,探周遭信報。但是呢?臧霸出山後,只知修營落砦,而不知放哨騎四出。因為沒有哨騎,當張衝部已經探得泰山豪強兵已經抵達時,他臧霸還湖裡湖塗,只在固守,丟失了與豪強兵兩側夾擊的戰機。為將者,兵無法,緣何不敗?
五敗策不定。臧霸提軍出沂魯山口時,本定策堅守,以守待攻。但隨後得知泰山寇已然交戰,他耐不住心中機巧心,想趁虛而入。利令智昏下,所部傾巢而出。是,用兵之道確實該應勢利導,但這一切都在準確獲得敵兵動態的情況下。未將者不以軍報為信,而自相揣測,焉能不敗?
有此五敗,那臧霸如何敗的冤。
更何況,張衝泰山兵無論是士氣、戰陣、軍備、武藝都遠勝琅琊盜,更何況張衝廟算還多於臧霸。
真應了那句話: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此誠哉斯言!
混亂的戰場上,廝殺還在繼續。
臧霸麾下的這幫琅琊老賊是其父一手帶出來的,也是戰功赫赫,毫不畏死。這會即便是沒了陣列,他們也並未放下刀戟,而是幾個相熟的就靠在一起,在戰場上拼死。
大纛下的張衝見琅琊兵這種廝殺只是憑白增添麾下傷亡,遂對他們的勇氣做最後一擊。
勇氣從來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這些琅琊賊之所以到現在還決死,就是因為那面臧字大纛還立在後面。
那面大纛上的臧,不是臧霸的臧,而是臧戒的臧。只要臧戒在,他們勇氣就在。
張衝接過一邊橫撞隊捧著的兜鍪,在幾個扈兵的幫持下,上了馬。這會要衝陣,他換了一領盆領鎧,又落下鐵面,狹窄的視線中,只有那面“臧”字大纛。
他抬起手中馬矟,聲音從鐵面中悶出:
“衝!”
身後的田俊、任筠、奚慎三騎將隨呼:
“衝!”
隨後四十騎就從大纛下,鐵蹄翻飛,向著“臧”字大纛筆直地衝刺。
前方再無嚴陣,前方暢通無阻。張衝徹底放開馬力,馬矟左右橫砸,無匹巨力使得所中者,無不引命嗚呼。
當張衝馬矟帶血得衝到敵大纛下,卻是看到一鬚髮花白的老將端坐在馬紮下,背後是飛揚著“臧”字旗幟的大纛。
那老將此刻彷彿有無匹的威勢和勇氣,他衝著鐵面的張衝怒吼:
“來斫乃公頭。”
張衝一愣,帶著鐵面向他頷首,然後馬矟一正,就對著老將衝去。交錯間,一顆怒目呲牙的花白頭顱沖天而起,脖頸內噴出的血,直撒在大纛上。
那邊田俊追來,一刀就砍斷了大纛,自有突騎撿起那面“臧”字旗遞給了張衝。張衝將旗幟覆在馬背上,想了一會,就要帶著突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