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人都死在鉅野澤了。
所以,我們不回去,家裡就沒事。回去,那大家統統都要被流。”
度滿對著張旦說著,也是對著所有人說的。
他怕大家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冒冒然回去,害了自己,又害了家人。
果然,不僅是張旦聽了這番話臉色僵硬,除了少數幾個人,幾乎大夥都繃不住了,他們竊竊私語,一片騷然。
就在大夥已經快要耐不住的時候,丁盛突然低吼了一聲。
“別說話,快伏著,有哨馬來了。”說著,就把一邊還在嘟噥的黑夫,摁在了身下。
大夥也紛紛驚厥地埋在草叢裡,有幾個還在發抖。
大家屏息,片刻吼,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對面來的騎兵,披著披甲,鞍韉的櫜鞬裡弓矢俱全,顯然是草原胡人戰法,以騎射對敵。
在丁盛呼喊時,張衝就從孫老頭腹中拔出了長矛。
他沒管趴伏著的眾人,只是反手舉起長矛,向著那哨馬衝去。
哨馬也看到了張衝,稍微一驚,就抽出弓箭要射。
但突然,一隻駑箭,以更快的速度就射中了他的手掌,直接就釘在了櫜鞬上。
張衝知道,這是那袴褶漢射的,他之前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個手駑,再他衝鋒時,就已經半跪著瞄準了哨馬。
張衝緩步,再加速,然後奮其暴怒,“叱”的聲,就把長矛擲了出去。
那銳利的長矛劃過一條優美的曲線,無情的貫進了哨馬體內。
那狂暴的力量甚至直接把他從馬上帶飛,長矛就這樣帶著他插在了地上。
那人掛在長矛上,嗬嗬掙扎,死了。
馬兒只覺得身子一輕,都不知道發生什麼,就被前面的這些人類給抓著轡綹攔了下來。
伏在草叢的眾人,一陣歡呼,雀躍著跳出,都來看著這大頭馬,你摸一下,他摸一下,這東西確實稀罕。
張沖走到那哨馬身邊,翻了翻他袴褶,找到一些無用的零碎。
然後就抽長矛,扒了他衣甲,就把這人屍體踹到了路旁的溝裡。
此時張旦他們也把馬搜了一圈。除了一把弓,一袋箭,還有一個骨朵,三把手戟。
張旦喜滋滋的就把這些東西送到了張衝那,等他分配。
分配是首領的權力,而於他們這隻烏合散勇來說,張衝就是首領。
張衝用衣袖揩拭掉長矛上的鮮血,有孫老頭的,有那哨馬的,都統統在這一拭下,成了過去。
張衝對著歡呼的眾人說:
“大夥剛剛也聽到度滿的說法了。我知道,對咱們這些鄉里人來說,家是一切。
再苦再累也沒啥,只要回到家,吃上阿孃的湯餅,什麼都會過去。
但現在,這狗日的世道讓我們回不了家。先是這該死的勞役,要我們千里轉輸,只為了供那京都的蠹蟲。
他們竭生民膏血,驕奢淫逸,又讓我們得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們只有拋妻棄子,在那該死的船上沒日夜的搖櫓。
然後呢,又是那不把我們當人看的豪強。我們九死一生從水匪手上逃下,最後這些人還是要我們死。
孫亭長就是死在這幫人手上,咱們這些人的命就是這麼賤嗎?
現在,我們如獸般被豺犬逼入死角。老孫頭臨死的時候,囑咐我一定要帶著大夥活著,活著回到家。
那我石崽子就是舍了這條命,也要辦到。
我就偏不信這世道是好人活不長。如果真是老天不長眼,那我石崽子就替天行道。”
說完,張旦、丁盛就一起喊道:
“帶大家活命,替天行道。帶大家活命,替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