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章,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內裡的意思卻天差地別。
在漢家制度上,諸侯王以下才用章,而天子則用璽。
所以這枚寫著“烏桓單于章”的金印,實際上是暗示人家烏桓人是漢家的臣子,而不是平等的草原單于。
如果這枚金印真的是京都的天子賜予頒發的話,那叫烏桓單于章一點問題也沒有,因為就憑你烏桓人也配和漢家平起平坐
但問題不是呀。
如韓忠就知道,這金印就是他主公公孫度私刻的,像這樣的金印,他還刻了好幾個,有給高句麗的,有給肅慎人的,還有給扶余人的。
那些草原酋種不識這些金印,只當是漢家天子真的注意到了他們的忠心,所以賜予的金印。
但沒想到在烏桓人這邊卻漏了餡。
最後事到臨頭,韓忠只能支支吾吾道:
“單于,烏桓人雖然為北疆一柱,即便為烏桓單于,但也不過是漢家一臣子。不知單于以為呢。”
榻頓沒說話,就這麼死死的盯著韓忠看。
只把韓忠看得汗流浹背的時候,榻頓突然豪邁大笑,他對一邊的漢女下令:
“貴客說得對,我即便是烏桓人的王,但也是漢家的臣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來,滿酒。”
如榻頓這樣的烏桓人上層幾乎都會說漢話,所以當他下了命令後,那些個孱弱的漢女瑟瑟的給各位烏桓大人倒酒。
而這些漢女無不例外皆是這幾年被劫掠來的。
可以說,中原王朝的每一次衰落都是這些周邊酋王的狂歡,他們就像群狼一樣,肆無忌憚的吞噬著這個巨人的血肉。
而韓忠見將這事糊弄過去後,也哈哈大笑,他倒是對邊上的漢女毫無悲憫心,雖然他們同是漢人,但說個難聽的,韓忠這些人和榻頓的關係反倒比這些底層漢人要更深呢。
榻頓邊上的關靖見榻頓揭過了這事,也不再多說,只是附和著抿著酒水,心裡想的更多了。
他一見這金印就知道是違制,必然不是真印,顯然就是遼東那幫人私自刻的。
他沒想到公孫度這幫人膽子會這麼大,如此重器也敢私相授受。
想到這裡,他對漢家的命運更加迷茫了。
但宴會不會因為關靖一人的低迷而受到影響,眾胡漢這酒呀是越喝越上頭,越喝越高興。
也就在氛圍愈發濃烈的時候,韓忠不經意的說了一個事:
“單于,我主在塞內的好友們傳來訊息,說南面的泰山軍兵力調動頻繁,都在往北方趕呢,不知道單于怎麼看這事。”
榻頓和關靖默契看了一眼,心裡猜測著韓忠說這話的意思。
榻頓不說話,意思是關靖來說。
實際上二人對於此事當然清楚,烏桓人遍佈北疆塞內外,到處都是耳目,如泰山軍這樣大規模的兵力調動,他們如何不知
於是,關靖先說了一番:
“韓生,這事怕不應該是我們怎麼看,而是要看你主如何看吧。這泰山軍難道不是來找伱們遼東四郡的嗎”
韓忠哈哈大笑,搖了搖頭,來了句:
“關先生好口舌,但你怎知泰山軍是來找我遼東的而不是來找你們烏桓人的要知道這兩年你們可掠了不少漢民丁口吧。那泰山軍素以庶民為先,單于如此行徑,怕是早就落在泰山軍眼裡了吧。”
榻頓不悅,他直接將油膩的手往邊上女隸妾的胸脯上擦拭,認真道:
“貴客也就不要繞彎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本王照實說,單你主今日送上的禮物,只要本王能幫的,一定做。”
別說,烏桓人還是直爽的。
見榻頓這麼說,韓忠再不繞了,他直接說出了此行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