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度滿之外,幕府的其他幕僚也就不同的事務來尋求裁定。
到他這個位置,解決問題不是解決這一個問題,而是為一類問題作為定規。
比如這一次正旦,泰山太守蔡邕和郡丞諸葛珪都來了。二人不僅自己來了,還帶著各自的一大家都來了。
隨著漢室可見的衰敗,而泰山軍越戰越強,各政策都符民心,諸葛珪的態度也越來越鬆動了,到現在差不多已經將自己視為泰山軍的一員。
這次諸葛珪帶著一家來鄴城,就是他對泰山軍最大的看好。
這次來,諸葛珪也帶著一個案子來的,這也是他和蔡邕分歧比較大的一個案子,所以需要張衝這裡裁定。
諸葛珪說贏縣有一人叫陸三,之前一直遊手好閒,與人為佃。後來泰山軍來了,在贏縣開始大規模分田。
不僅陸三自己,其父其叔都分得了一份土地。
但是後來這陸三成迷賭博,不僅將自己一份地早早變賣了,甚至還趁著其父病危將老父的土地也一併變賣了。後來陸三的叔叔就斥責陸三不孝,後來陸三失手就將其叔刺死了。
當時主案的是蔡邕。
秉著實事求是的態度,蔡邕在調查完案件,卻為失手,按律可恕論。也就是陸三按罪行罰相應的粟就行了。
但當時的郡丞諸葛珪不同意此判。他認為此案兇手致斃胞叔,悖倫滅理,應該從重處理,當以斬立決。
聽得諸葛珪此論,張沖默默想到:
“我道原來諸葛亮日後的申韓之術是從哪裡來的,原來這是你們諸葛家傳統啊。”
他當然知道諸葛珪為何做此判,就是維護親親倫倫的宗法制,而宗法制就是地區穩定的核心。
因為古代因為稅收徵收困難和稅源單一,所以很難維持一個大規模的官僚團隊。如此很多地方上的事務只能不得不放權。除了一些必要的案件,大多數訴訟都是由地方宗長解決的。
所以,這就相當於某種程度的行政外包。由地方宗長來管理和約束族人,減輕政府管理負擔。
而宗族長們能裁斷訴訟依靠的就是宗法制。所以維護宗法制就是維護地方穩定。
這時候張衝又為難了。
他在鄴城地區除了開展分田,也實行分戶。就是因為他知道地方豪強勢大的就是這些強宗大族。
不打擊這些人,泰山軍分田也不過是紙上功夫,地方族長一句話又能給他們收回去。
但張衝又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泰山軍沒辦法管理這麼一大攤子的局面。說個難聽的,現在張衝都不知道自己治下有多少田,有多少丁。
不是沒人去做,而是缺乏足夠的計吏。
泰山軍豪勇之士車載斗量,但要找出能數到一百個數的,怕都找不到一百。不是張衝透過橫撞隊來培養一些識字會算的。
你信不,前面他們泰山軍打多少,後面那些豪族子弟就能靠一二微末的算學登堂入室,繼而上下其手巧取豪奪。
所以張衝也只能默許一個現狀,那就是他不打算吃出一個胖子來,不指望一招令來,天下就改了摸樣。
就像他和度滿說的,他將分田分為幾個步驟。張衝也將各根據地劃分不同級別,區別管理。
現在張衝治下有漳水中游的地區,河濟地區、還有泰山地區和魯中南地區、萊蕪谷地,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邊角。
按照力量輻射和重要性,漳水、河濟和泰山地區是最重要的。前兩個地區是都有大軍駐紮,可以很好的執行既定政策,而後者是泰山軍基本盤,務必要處理好,因為這是軍心。
這也是張衝對度滿不滿的原因,軍中多是泰山子弟,度滿在泰山地區再分田,必然大大影響軍中老弟兄們計程車氣。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