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這意思,就差直說皇帝是在小題大做了,偏偏聖上在一側聽了也不覺生氣,他將絲帕收了回來,低頭詢問道:“微臣記得十日前有同僚為娘娘請過一次平安脈,但不知您具體是何時來的葵水。”
宮妃日常的平安脈自有別的太醫來負責,他是隻為貴人瞧病的,宸妃近來吃著他的方子,脈象偶有不穩也是正常 ,他看了宸妃的脈案,葵水少許但脈象卻平穩,自忖還沒有到更改處方的時候,就沒有特別留意。
聖上面上雖不顯心焦之色,但這種事情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是冬至那晚見的紅,朕同宸妃觀賞《破陣樂》,後來又舞了劍,就寢時才見到的紅,但過後幾日卻少得很。”
蘇笙的面上一紅,她輕輕點了一下頭,“確實如此。”
太醫院使“嗯”了一聲,“這也難怪,恕微臣斗膽,不知娘娘與聖上最近一次合房是什麼時候?”
蘇笙面上一陣滾燙,她求助一般地望向聖上,皇帝知道這姑娘怕羞,便也一併替她答了,但這種夫妻之間的私事說與太醫知道,皇帝也微蹙了眉:“你問這些做什麼?”
太醫院使面上露出笑意,向聖上行了稽首大禮,“微臣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宸妃娘娘已經遇喜月餘了。”
聖上雖然已經有了一點猜測,但太醫院使真正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天子的欣然是藏也藏不住的,他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縮顫抖,才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失態。
他望向仍在發怔的蘇笙,眼神柔和,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最終走向她的時候卻只是輕輕將她攬入懷中,“阿笙,我們要做父母了,你高不高興?”
蘇笙不是不震驚,只是這個訊息未免也太大了,叫人一時半刻消化不來,反而像是一個明知自己處於夢境的人,清醒地觀察著周圍人的舉動,他似乎竭力想將自己偽裝成平靜的模樣,但實際上向她走來的時候步伐都亂了,他往日的天子威儀已經全然消失了,甚至音調都有些變了。
皇帝像是已經歡喜得不計後果了,他吩咐賞賜全宮,又著重賞了千秋殿的宮人,聖上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蘇笙聽著他的意思,幾乎恨不得立時三刻就要發詔書到門下省,大赦天下一般。
“阿笙你怎麼了,一句話也不同朕說?”聖上吩咐完了這一切,頭一回破格留下太醫院使在皇宮內殿停留整夜,那些宮人被聖上揮退,他才在自己心上的女子面前完完全全地卸去了偽裝,露出顯而易見的歡喜,“我們有了自己的骨肉,你不歡喜麼?”
蘇笙如夢方醒,她懷疑地覆上自己的小腹,並不相信裡面已經有了一個生命,“可我才來過月事,院使怎麼會說我有孕?”
她的月事並不穩定,但隔上幾十天總會來一場的,蘇笙雖然盼望自己能做母親,但從未設想過自己會這樣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待在聖上的身邊,受到他的憐愛疼惜,過得還像是一個孩子,轉眼卻已經要做母親的人了。
聖上歡喜的神色微微一滯,剛剛心中萬千歡欣,竟有些失了分寸,竟沒有問清楚這些事情,他俯身親吻了一下自己的小姑娘,“阿笙不怕,朕再叫幾個太醫過來給你瞧瞧,朕立刻叫禁軍開了宵禁,將他們都傳召入宮。”
聖上叫她不要害怕,蘇笙反握住了他的手,低聲笑他道:“誰害怕了,我瞧您才是又喜又怕呢!”
“朕已經三十有四了,尋常這個年紀的男子都可以做祖父了,可朕現在才有了第一個孩子。”聖上歡喜不勝道:“阿笙,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朕怎麼能不高興,你叫朕怎麼能不高興?”
這是他們血脈的聯接,更是第一個孩子,皇帝過了萬壽節,就已經是三十四歲了,他這個時候要培養一位新太子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萬一蘇笙懷的是個公主,下一胎說不定就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但這些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