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那位已經很久沒有動靜過了,便是活著也不過如活死人一般,而皇帝對她獨佔的心思愈發強烈, 有時候夜裡甚至不允許她回清寧宮,便在麗景殿的寢宮裡宿上一夜。
萬福有的時候見聖人鍾愛鄭娘子,卻總是將她傷得遍體鱗傷,也有心安慰她,等到蕭明稷去上朝時說起聖人這些年每每情難自抑,都不肯宣招女子侍寢,而是為了她自苦,聖人的寢殿也只有太后才宿過。
從前鄭玉磬不在身邊也就罷了,溫香軟玉在懷,聖人怎麼控制得住自己。
上皇大權在握的時候,她不願意留宿紫宸殿,顯德私底下也是這麼勸說她的,她聽起來也沒有多大的感覺。
如果蕭明稷最開始的時候就做了這些,她心裡必然歡喜得不成樣子,加倍待自己的夫君好,但是如今再談,便是有些可笑了。
一個繼子,為了他的繼母守身,聽起來便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雖然不太知道蕭明稷在遷宮這件事上是到底願不願意等到年後,但還是應承了下來,臉上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說起來我都好多年沒有包過餃子這些了,元柏從小錦衣玉食,人年紀又小,只能看個熱鬧。”
鄭玉磬手裡攏了手爐,順著雕花門窗望外看去,那些宮人正在懸掛桃符,忙忙碌碌地為皇宮的新年添置新的飾物。
“明年就該是建昭元年了,”鄭玉磬伸手去接窗外的飄雪,指尖微紅,她輕聲道:“一晃我入宮都五年有餘,沒想到也是身歷兩朝了。”
咸寧一朝的往事會被那道年關攔截在舊歲裡,新君御極,歷史又翻開了新的篇章,車輪轆轆向前,碾壓過每一個人,不曾有過絲毫的停留。
即便是曾經手握天下、叱吒風雲的上皇,如今也不過是仰人鼻息的父親與護不住自己心愛女子的丈夫,便是他此刻死了,恐怕也沒有什麼人記得他,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場皇帝出於顏面而為他舉辦的盛大葬禮。
她為這個男人難過嗎,或許只有一點點,但是出於對時間無情的唏噓與感慨憐憫卻是真的。
“走吧,咱們回去,聽說元柏又要有一位新老師了,照舊是位侍中,人更年輕有為些,就算是元柏不大學那些東西,我想著在禮數上也不該缺漏,讓人將拜師禮都備著。”
她不知道蕭明稷又要為元柏請一位怎樣的侍中當老師,她印象裡侍中主管門下省,是一位相當忙碌的宰相重臣,又哪裡來的時間教導一個被皇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兄弟?
“拜師禮早就備好了,只是不知道這位侍中什麼時候才能到長安赴任,”枕珠同鄭玉磬閒聊起來說道:“洛陽距離長安雖遠,倒也不至於這麼久還沒有抵達,娘娘您說是不是那位侍中也是被強逼來做官的,實際上巴不得不到長安來?”
鄭玉磬輕笑出聲,“天底下少有男子不愛做官的,這位大約是皇帝身邊重臣,在洛陽也倍受器重,交接,外加帶家眷赴京也是一樁難事。”
或許那人的老家就在洛陽,私心裡想著過年祭祖,以侍中的身份告祭祖先,也是人之常情。
她對這位秦王老師的要求不高,也不要他抽出多少時間,又不是培養皇帝和東宮,只是監視一個王爺,只要彼此相安無事也就夠了。
枕珠不知道怎樣才能叫太后開心高興,輕聲勸慰道:“娘娘,聖人如今不是待您又好了麼,您再稍稍忍耐一些,日子和從前還是一樣去過的。”
皇帝如今也就是不如從前對太后顧忌在意那樣多了,多由著自己的性子,可是實際上還是對清寧宮一樣的衣食供奉不缺,對待太后一如往昔。
“有些時候心裡明白該怎麼做,可人的情感卻未必如此,”鄭玉磬搖了搖頭,苦澀一笑:“上皇那樣待我,我還活得下去,可是換做了蕭明稷,我卻一日也過不下去了,若不是心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