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
夕陽斜照,湖光泛著微紅。
村口老柳上,白幡輕揚。
晚風吹過,地上紙錢飄飛。
李衍等人進入村中,各家各戶隱約傳來的哭泣聲,混著半吊子和尚唸經聲,氣氛很是令人壓抑。
剛過大柳樹的空地上,有座石磨,一名光屁股小孩抱著小黃狗坐在上面,兩眼失神盯著遠方。
沈景洪看到,忍不住皺眉道:「狗娃,你在這兒作甚,不趕緊回去吃飯。」
畢竟來了外人,這種場景著實不雅。
看著他們這一大幫人,狗娃明顯有些害怕,低頭道:「沒…沒飯吃。」
「你爹呢?」
「爹死了。」
「你娘呢?」
「跳河了。」
小孩如實回答,無喜無悲,只剩麻木。
沈景洪嘴唇微顫,強忍著悲痛轉身道:「帶著他,回去安排一下。」
「是,少爺。」
隊伍中的僕人連忙上前,將這光屁股小孩牽在手裡,低聲叮囑安慰。
此情此景,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王道玄心善,唉聲一嘆摸了摸懷中,但轉念一想,握在手裡的銀子又塞了回去。
他年輕時行走四方,見過許多事。
這孩子太年幼,這份善意還承受不住,想幫忙,也只能用其他方法。
前方的沈景洪,顯然越發心急,一路加快腳步,甚至小跑,帶著眾人來到村中央一座大宅。
沈家壩以姓氏命名,是典型的家族村落。
正中央是主姓人家,在此定居後建立宗祠,四面八方的外姓逐漸遷居而來。
沈家大宅面積不小,白粉塗牆,磚木混構,八字門樓,硬山頂,小青瓦蓋頂,鏤孔花牆,斗拱正脊,氣勢莊重。
尤其正門門樓,建的異常高聳。
這老屋年頭顯然不短,外牆的下半截,牆皮斑駁,佈滿青苔,有種發黴的腐朽味。
沈家大宅,同樣在辦著喪事。
大門兩側貼著對聯,「儉樸一生撒手永拋家室累,沉痾百日歸魂猶望子孫賢」。
橫批:當大事。
不僅如此,就連突出的門頭都已纏了白布,一幅大辦喪事的模樣。
奇怪的是,大宅房門卻緊緊關閉,只能從裡面聽到木魚聲和誦經聲。
李衍和王道玄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經有數。
這家確實有問題。
一般辦白事,房門都會敞開。
這不僅是習俗,還是禮節。畢竟有前來幫忙的街坊四鄰丶弔唁的親朋好友,緊閉大門就有點不像話。
說明這件事,沈家並不想聲張。
隊伍還沒靠近,便有一名僕人快步小跑走到前面,來到大宅門前,咚咚咚敲了幾聲。
門房吱呀一聲開啟,一個面容憔悴的老頭探出頭來,看到沈景洪,眼睛立刻一亮,顫聲道:「二少爺回來了!二少爺回來了!」
說罷,就開啟房門,焦急忙慌跑進院中。
這門房老頭的舉動,也很失禮,卻也能看出沈家情況不好。
至於沈景洪,更是快步衝入院中。
「爹!大哥!」
很快,院中就響起了嚎啕大哭聲。
李衍等人隨後跟著進入,迎面就是一面大照壁,上面有精美的鏤空石雕,回字紋五福臨門圖。
不僅如此,就連地上走水道,牆上石窗,都是精美的石雕,或梅蘭竹菊,或福祿壽。
這種磚石雕,鄂州常有。
但雕刻如此精美,肯定和田員外家的一樣,是出自大冶工匠。
那個地方的磚雕佛雕,堪稱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