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將完成燒錄的吊墜用包裝盒裝好,其實他也拿不準這樣一件價值不菲的東西夏彌會接受嗎?
給女生送如此貴重的物品,路明非也只有給母親送過,何況自己也不是什麼情感白痴,他還是分得清太過貴重的禮物往往都包含著某些和正常交往關係中不太尋常的情愫。
‘喜歡?還是同情?’
有人說當你幻想一個女孩和陌生人親熱無間隙時,心中會湧現出憤怒和強烈的不滿,那就代表從心理學上對女孩產生了佔有慾,而佔有慾的延伸基於二者在同環境交流下的好感,如此在向上攀爬,由好感遞增之物不言而喻。
路明非試著想象了一下這種場景,每當女孩就要和他人親密接觸時,那雙明媚如春的眼睛中蘊含的光芒就像細針刺痛了心肺。
大概就像是要在一張完美的畫布上滴上黑色的油墨,這張畫布上的畫出自名家之手,每一筆的勾勒捻轉都奇妙無比,紅白藍綠多種色調繪成絕美的風景,那種不想讓人破壞的圓滿意境能讓看到的人生不出來邪惡的心思。
可路明非覺得還有更深層的東西影響著他,好比喜歡隱喻的作者往往在長篇大論中描寫美好,可在美好之下暗藏的是那份作者本人無法觸及虛幻的辛酸。
而孤獨,深邃而無由來的孤獨感,就是夏彌那張無暇純潔的面容下暗藏的辛酸,勾動了路明非內心中他人無法踏入的脆弱。
“啪。”重重的合上禮盒蓋子,路明非覺得做都做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十八萬八的人民幣不能白給,夏彌如果收下這份禮物,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探尋對方那種孤獨的源頭。
“血之哀,它讓遊離於純血龍族和普通人類之間的混血種惺惺相惜,這群生存在世界夾縫中的棄兒總是這樣在警惕和空虛之中抱團取暖。即便有人背叛,即便有人揮刀做儈子手,那種趨向同類的孤獨永不放棄,就像雙生子之間的糾葛,萬千年如一日的相伴,孤獨早已在每個人的基因中深入骨髓,誰都知道其中的風險和無退路,可就是想要靠近,哪怕粉身碎骨。”
夜還很長,路明非又拿起刻刀重操舊業,拳頭大的紫檀木在他的手裡像是烹熟的乳酪,如遊蛇的刻刀絲滑的切開硬木的邊緣,翹起的木頭連絲紛飛。
如果吊墜送不出去,路明非還可以用親手雕刻的機關手鐲作為代替,只是受限於材料木手鐲能夠承載的鍊金法陣會比吊墜有所不如。
過去路明非曾給叔叔一家制作並贈送過類似的手鐲,每一個手鐲除了本身精巧的結構極具觀賞性,都蘊含著路明非精心刻下的鍊金法陣。
這個世道如平靜的江河,表面上是普通人類社會數十年的安定平穩,底下確實混血種和龍族之間無數年的糾葛,直至今日趨至尾聲,往前多少個千年的暗流都要在現世爆發、碰撞。
路明非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處在怎樣的漩渦中,甚至於毫不自謙的說,偌大的世界所有的命運糾葛,總有那麼些至關重要的節點會與他相遇。
身邊的親人都是普通人,路明非能做的僅僅是提供這點暗中的幫助。
也許某日那個光怪陸離的奇幻世界真如放學路上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交流提到的那樣,曝光在全世介面前,路明非才有足夠的能力在亂流崩潰前為親友斬下足夠立身的基石,直到一切塵埃落定。
歷史的程序不會因個人原因而停滯不前,但被命運裹挾的凡人如果集結一心,未必不可改變歷史前進的道路上將要碾過的小小岔道。
事在人為。
三天後,在尼泊爾狂歡過後的卡塞爾一行人踏上了回程,萊昂納多和年輕人們在國際機場分道揚鑣,他獨自一人離開機場,中年發福的身材慢悠悠的行走在人群之中,戴著墨鏡穿著西裝,身後是航空播報員清麗的嗓音和來往不休的客機滑翔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