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躲在一棵樹後,頭上已經滿頭白,他的腳尖輕動,想著先行回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何事。
羊腸小道上,兩小廝縮著脖子點石燈,其中一個抱怨道:「也是奇怪,往日這偏僻地方都無需點燈,怎今日把我們從床上叫起來,大半夜的來點燈。」
另一人跺了跺腳回道:「說是少夫郎發動了,圖個吉利,要熱鬧的把小主子迎出來,你沒看現在比白天還要熱鬧呢!」
季子漠腳步一頓,再難移開一步。
齊玉發動了?他垂眸算算日子,是到時間了。
想迫不及待的狂奔而至,只是在樂信候府輾轉到天明都難以靠近原來的木窗前。
天空的明亮伴隨著雪花落在眼前,有人歡喜的喊:「少夫郎生了。」
從府外的小廝狂奔著,激動的臉色潮紅:「少爺回來了,少爺和太子他們已經進城了。」
是了,皇上真的成了內有乾坤的聖君,明有哥兒與絨敵盤旋,暗有王達將軍帶著人經過重重艱險繞到絨敵背部,兩方前後禦敵,一直成敗勢的大笙大勝了一場,暫時逼退了絨敵。
無論內裡如何,現如今就是皇上高瞻遠矚,雖有人說死傷的哥兒太過慘烈,更有人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第97章
天已亮,得到父子倆均已平安的訊息,季子漠這才從樂信候府悄然退出。
紛飛的大雪停下,只留下滿地的白,一抹刺目的光劃破長空,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喧騰著。
太子得勝凱旋,已經到了城外,百姓提前立在街道兩側,把中間位置空出來,等著迎接太子等人。
季子漠裹在人群中,無奈跟著他們移動,此刻心中當真是五味雜談,有喜有悲有煩有無奈。
齊玉現在,明面上是鄭柏敘的夫郎,他一個六品無實權的小官,如何謀劃才能讓齊玉名正言順的回到他身旁呢!
而且,齊玉這幾個月只透過紙張傳言,未曾露面也未曾出聲,季子漠也摸不透他的想法。
其實,夜深人靜時季子漠常起疑心,只是因齊玉,他按耐住不讓自己多疑。
季子漠站在人群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四周猛然一陣騷動,他抬頭看去。
一人身披鐵甲,威風凜凜的端坐在棕紅大馬之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扶著腰側的寶劍,劍鞘上印跡斑斑,彷佛受盡了苦楚。
馬上的人微微側目,季子漠眼眸猛的一縮。
在山上放排時隔壁床鋪的人,他有想過是有目的而來,也曾懷疑過是否是太子的人,但實在未曾想到,那個人就是太子本人。
季子漠的視線與百姓不同,馬上的人似有所感,轉頭看過來,見是季子漠微微一笑。
四周百姓高呼跪拜,露出跟著太子身後的隊伍,季子漠下跪間餘光一瞥,如遭雷擊。
他單膝點地,呆呆的望著太子一側的人,一個身穿白衣,帶著幕蘺的人。
齊玉,是季子漠兩世以來唯一一個放在心裡的人,相擁過許多日夜,做過最親密的事。
季子漠熟悉他的身形,熟悉他的背影,熟悉他的坐姿,熟悉他的雙手,熟悉他的一切一切。
季子漠確認他就是齊玉,卻又不敢確認他是齊玉。
要是太子身邊的人是齊玉,那侯府中的人是誰?他這些日子做的算什麼?
這像是老天對季子漠開的一個過了頭的玩笑,季子漠此生最不能原諒拋棄他的人,因侯府齊玉有孕,他說服自己,說服自己給齊玉一個機會,也是給他自己一個找回幸福的機會。
人之崩潰,不過一瞬間,這一刻,季子漠從未有過的潰敗把他打敗。
季子漠踉蹌起身,什麼都顧不得,推開前面的百姓,像是被惡狼追趕般,腳步凌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