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把這個箱子挪到灶房去,這樣可以當個矮桌子,省的吃個飯還要一次次的端到堂屋。
麻煩不說還冷,灶房吃飯雖然狹窄了些,勝在又近又暖和。
成雙的箱子搬走了一個,餘下一個裝著齊玉的衣服,除了來時穿的一套,其他的兩套從裡到外,全是季子漠幫他選的。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連裡衣都沒選白色,齊玉開啟箱子,把二十六文錢放到箱子最低處,手指劃過季子漠選的銅綠與湖藍,不由的想著,自己是不是穿白色不甚好看。
「子漠,子漠,在家嗎?」趙嬸子的大嗓門從院門外傳來,齊玉蓋上箱子出了房門。
季子漠把箱子放在灶房一角,滿意的拍了拍手,聽到聲音也出了灶房。
趙嬸子拽著自家的小兒子,瞧見季子漠笑成了一朵花:「子漠你真在家,我就說在家裡聽到你聲音了。」
季子漠在家裡也未大聲說話,趙嬸子在家裡聽到他說話?
季子漠心裡說了句,還真是千里耳。
「今天沒出去,趙嬸子找我有事?」
趙嬸子忙道:「這不是教我家祖義的夫子家裡有喜,今年提前放了假,我就想著他在家裡揹來背去,肯定不如你這個神童指點兩句。」
說完不等季子漠說話,衝著牆那邊喊:「老二,去地窖扛一袋子白菜過來。」
前前後後安排好,完全不給季子漠拒絕的餘地。
兩家一牆之隔,趙滿扛著麻袋進了院子,把五顆白菜放到灶房門口。
那邊的趙嬸子已經扯著趙祖義進了堂屋,熱絡的朝著院中的季子漠招手:「子漠,快來。」
說著把懷裡的鞋底掏出來,自己找了個板凳坐在牆邊,自在的彷佛這是自己家。
季子漠看了眼門口的白菜,也行吧,五顆呢,也不少了。
就是吃白菜都有點吃吐了。
如果不去碼頭扛麻袋,他在縣裡跑一天可能也掙不到五顆白菜。
季子漠盯著白菜眯起了眼尾,話說,實在不行他到時候當個老師也行,大富大貴做不到,混個溫飽總是可以。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日後再看。
季子漠抬步走到堂屋,走到桌邊拿起書翻了翻,一句話未說卻讓祖義緊張起來,站在一旁不敢詢問。
他有原身的記憶,雖說原身人品有瑕疵,才學古板不靈巧,但是四書五經還是精通的,教教八歲的孩子輕而易舉的。
季子漠放下書,抬手看了眼納鞋底的趙嬸子,趙嬸子知道這是季子漠願意了,忙訕訕笑的站起身:「家裡還有事,我先回去,祖義就辛苦子漠了。」
村裡人打水洗衣大多都是去引的溪流中,清水河稍遠些,去的人不多。
齊玉端著木盆,裡面放著昨日季子漠洗澡換下來的衣服足襪。
河水的冰化了大半,只餘下薄薄的一層,他拿了根棍子,把靠岸的薄冰打碎,蹲下身試了試河水。
清澈的水碰觸到指尖,化為根根綿針,齊玉忙縮了回來,過了兩息,拿了季子漠的裡衣,連衣帶兩隻手,全都放到了水裡。
齊玉洗的仔細,洗到最後手指都沒了知覺。
「我,我幫你吧!」侷促憨厚的聲音響起,齊玉轉頭看去。
趙嬸子家的趙滿。
趙滿見齊玉看過來,轟的一下,黝黑的臉上生出了肉眼不可見的霞光,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蹲下身想奪過齊玉手中的衣服,不敢抬頭看他,只道:「水涼,我,我幫你洗。」
齊玉目光冷冷,僵硬的手攥著最後一縷衣服布料:「鬆手。」
齊玉長得好,聲音好聽,是趙滿見過聽過最好的,只是現在好聽的聲音比臘月的河水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