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無聲,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隨著風雪落入鼻尖,季子漠腳步一頓,無盡的恐慌襲來,隨後來不及反應的大步而行。
腳步錯過被積雪覆蓋的荒草樹木,看到那刺眼的紅,為之一呆。
皚皚白雪中,滾燙的血液四散著,扎透兩指後的積雪與泥土相擁。
兩虎一人安靜的倒在地上,融於天地山雪中,靜止間,美的令人窒息。
那個熟悉到骨子裡的人,那個讓季子漠驚艷的容貌,現如今,天青色的棉衣變成刺目的紅色,一如成婚當日的大紅喜袍。
他靜靜躺在白雪中,悄無聲息,只有黑髮鋪在雪面。
季子漠跌跌撞撞的像齊玉跑去,跌坐在一旁,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伸手想去探齊玉的鼻息,臨到跟前卻不敢靠近。
屠峰警惕著四周,上前檢視兩頭瘦骨嶙峋的老虎,一根削尖的木棍貫穿虎口,流著的鮮血還是溫熱,應是剛死不久。
另一個是箭傷,全身用枯藤捆著,再看後側的雪地上,一片拖拽的痕跡。
屠峰看了看倒地無聲的齊玉,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應當是他殺了只虎,血腥味吸引過來了另外一隻。
季子漠發顫的手指靠近齊玉鼻息,察覺到若隱若現的呼吸,緊繃的身子猛然放鬆,心臟這才恢復跳動。
「齊玉,齊玉,齊玉」他撫摸著他的側臉,輕聲喚著,裡面是清晰可見的恐慌。
季子漠來不及去琢磨齊玉發的哪門子的瘋來打虎,現下只慶幸著人還有命在。
寬大的手掌摩擦著齊玉冰涼的側臉,等到有了暖意,齊玉鴉羽一般的睫毛輕顫,一縷陽光落入他琥鉑的迷茫眼眸中,他呆呆傻傻的,分不清今夕何夕。
五臟六腑像是移了位,嗓子口湧上一股腥甜,他咳嗽不止,一口鮮血噴出。
鮮血噴灑在季子漠的側臉,他嚇的瞳孔鄒然變大:「齊玉」
吐了口血,齊玉憶起所有,堵塞的經脈順暢了些許,他看到季子漠眼中的濕潤,微微一楞。
虛弱道:「我沒事。」
他抬起重如千斤的胳膊,指了指老虎的位置:「都是我打的,我要拉到縣衙。」
季子漠想沖他吼,沖他喊,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麼老虎。
可是季子漠不敢,眼前的齊玉臉上無一絲血色,脆弱如破碎的柳絮,他怕自己生了氣,把齊玉嚇的飄散了。
季子漠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打橫抱起齊玉,氣壓低沉如陰雨天,不看讓齊玉掛心的老虎一眼。
屠峰握著彎弓警惕著,站在一旁道:「我找人拉去縣衙,到時候把銀兩送到你家。」
齊玉若有若無的說了聲謝謝。
季子漠的懷抱像是最好的港灣,齊玉掀開沉重萬千的眼皮,想沖他微微一笑,只是太疼太累,五臟六腑像是碎裂了一般。
「無涯寺。」
「去無涯寺。」
說完後再無力氣支撐,沉沉的閉上了眼眸,手臂低垂在身側。
第67章
季子漠從來不知,他有這個潛力,他抱著懷裡的齊玉下了山,中途除了注意著腳下,就是看著齊玉偏向他胸膛的臉龐。
無涯寺中,大殿中木魚聲純淨,季子漠站在禪房外,彎著腰眯著眼想看看裡面的情況。
小和尚從屋內推門而出,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道:「施主,還請不要打擾師父替齊施主診治,施主可去另一間禪房休息片刻。」
把齊玉送進去老半天,季子漠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現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個人,哪裡還肯放過。
走上前忙問:「齊玉怎麼樣,有沒有事?又吐血了嗎?主持是如何說的?需要什麼藥嗎?寺廟裡有沒有,沒有我去縣裡去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