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溫楚收拾完了碗筷,又拿來了紗布給宋喻生換藥,她道:「我先給你換個藥,得拆紗布。」
宋喻生明瞭,便自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溫楚見此也不扭捏。溫楚在心中告訴自己宋喻生不是男人,是她的財神爺,給財神爺換藥,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即便如此,在手指觸碰到宋喻生的肌膚之時,卻還是不可遏制的雙手發顫。
他的面板很白,依稀能見得青筋的顏色。宋喻生這人生得這副模樣,叫溫楚覺得便是這般碰他一下都是褻瀆。
不過紗布掀開,在看到了宋喻生身上的傷口之時,她便也沒了這些想法。
即便已經好了很多,可這些傷口卻依舊十分駭人,紗布掀開,還有血肉粘連,光是看看,都疼痛難忍。
刺鼻的血腥氣息鋪面而來,溫楚又想到了當初方撿到宋喻生之時,那時的他宛若是地獄之中的羅剎惡鬼,人人避之不及。
溫楚心中想著,下這樣的狠手,誓要人的性命,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宋喻生這國公府世子淪落到了這種地步,連補品都吃不起,只能用鄉野之間劣等的藥,於他而言,也確實倒黴。
上藥的時候,更是鑽心之痛,然宋喻生即便是忍得滿頭大汗,從始至終卻也沒有吭過一聲。
溫楚看不下去了,她輕聲道:「若是痛極,何須強忍,公子喊出聲來也是無妨。」
宋喻生咬牙,聲音斷斷續續從喉頭蹦出,他道:「咿咿呀呀吵鬧之聲,何須叫人聽去。」
他已然是痛得不行了,然而即便如此,也只是顫聲說了這話就沒了聲。
溫楚極力放輕手上的動作,聽到宋喻生這話怔神片刻,卻又很快說道:「三鼓,月孤氣肅,人皆寂闃。我家偏僻,更不會有人聽到公子的聲音。」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況說,公子最落魄的模樣我都見過,此番喊出聲來,我定然不會嫌惡。」
是啊,最落魄的樣子都被溫楚瞧見了,他如此忍著,又是為何?
宋喻生小時候也曾受過傷,那時候尚且年幼,疼痛實在難忍,他便哭喊出聲,結果卻是換來了父親的訓斥,父親說,他就是連哭也不行,便是痛到了極至,也不能叫任何人瞧見,即便在他的雙親面前也不可以。
即便宋喻生如今已經不用再聽父親的話了,可他在疼痛之時,卻也已經下意識去噤聲。
自己的傷痛實在無需讓他人看見聽見,誰又會因此心疼。
到最後,溫楚也沒聽到宋喻生的聲音,最多是實在忍不住的時候,發出低呼。
溫楚沒辦法,也只能沒話找話,想要分散開宋喻生的注意力。
過了許久,才換完了藥。
末了,溫楚又拿來了擦身的布給他擦了擦身體才算作罷。
溫楚不知道宋喻生為何落入這般境地,但是國公府的世子,想也是不安全。而宋喻生這受了傷也不敢吭聲的毛病,不曉得是從哪裡來的的。想到當初他倒在榕樹下的場景,也是這樣,若是他出聲求她,她必會心軟,可他什麼話也沒說,就只是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
宋喻生已經閉上了眼睛休息,她今天也是累極,沒一會就躺倒睡下。
翌日傍晚,溫楚歸家之時便去了鎮上的成衣鋪,先前因為宋喻生一直躺在床上,便也沒甚必要穿衣服,再加之那段時日,溫楚連買藥的錢也沒有,遑論再買衣服。可如今有了錢,總是要給宋喻生買件衣裳。
在鎮上算了十來日的命,也有不少的人認識了她,今日她收攤收得早,走在路上,還有不少的人同她打招呼。
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大嬸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小道長,今日怎這麼早就歸家了啊?」
這大嬸曾來找溫楚算過她家兒子的姻緣,她家那兒子如今三十歲了尚且沒有成婚,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