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三天,關於沈謙的事,都是由佩蘭從太監們嘴裡聽來的。
“聽說身上有一股肅殺氣,早朝時把三省六部,九司五監都給罵了。還重點點了六部,幾位尚書大人都被下了面子。”
佩蘭道:“連陳公公都差人來送信,說讓您最近避避風頭。那些官員肯定會找機會,要麼在您這,要麼在郡公那裡找回一成的。”
李念聽完,這才從躺椅上睜開眼睛。
八月尾巴,熱浪滾滾。
她側目望著無雲的天空,慢慢從躺椅上起來。
“更衣,面聖。”李念輕聲道。
這三日,她想明白了李世那句“金枷玉鏈”的意思。
就算沒了那根綁手的鐵鏈,因為婚約,因為這半年他們都被連在一起,因為京城滿大街都知道她被鏈子拴著,對面是楚陽郡公。
就算她和沈謙已經分開了,在世人眼裡也是一體同心的樣子。
李念脫下薄紗的衣衫,挑了件明黃色繡花的袍子攏上身。
她坐在步輦上,被眾人抬著往甘露殿的方向走。
越往裡,喧鬧聲越小。
步輦在甘露殿門前停下,她還沒下來,就瞧見了跪在甘露殿門口的夏修竹。
烈日下,他跪的歪歪扭扭,顯然已經是有段時間了。
李念手搭在佩蘭的手臂上,緩緩起身,慢慢悠悠走到他身旁,俯身小聲問:“怎麼又跪在這了?”
夏修竹愣了下,隨即便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連忙扯著李念的衣襬不讓走:“還能是什麼,那沈謙在早朝上瘋狗一般見人就咬,我想攔著他,然後就壯烈犧牲,也被咬了。”
他這形容雖然離譜,但李念全聽懂了。
“他怎麼咬你的,咬哪了?”
夏修竹咂嘴:“他說什麼我到了自貢之後沒有第一時間調查,我調查沒調查他心裡……”
“咳咳。”臺階上,陳公公輕咳了兩聲。
他快步走下來,微笑問:“陛下讓老奴來問問,***這酸梅湯裡要不要加些桂花?”
意思便是李世看到她了,還在等她進去。
李念看看甘露殿的窗戶,再看看陳公公,微笑道:“加點吧。”
“好嘞。”陳公公轉身,邊走邊示意她跟上。
只有夏修竹都快哭出來了,低聲又迫切地念叨了好幾遍:“救我啊,念哥救我啊!”
李念一邊往上走,一邊回頭看著他,露出一個盡力而為的神情。
時近傍晚,甘露殿正殿內已經沒有等著面聖的大人們了。
李念邁過門檻,殿內涼爽的氣息鋪面而來。
她低著頭往裡走,卻見一抹暗色的玄衣自偏殿內走出來。
李念頓了下。
三日未見,沈謙臉上少了幾分從容與和善,多了一抹陰戾。
他望著李念,一手負在身後,只喚了一聲:“見過***殿下。”便讓開了身側的路。
兩人擦肩而過,李念稍稍走慢了些。
回頭望去,只見他頭也不回,健步如飛。
“男人都一樣。”偏殿內,李世道,“江山美人,在江山面前敢把美人拋諸腦後,在美人面前又吹噓自己能放棄整個江山,呵,全是放屁。”
他放下手裡的硃紅御筆,起身從書案後轉出來。
示意李念在榻上另一邊坐下。
“也有一年沒和皇姐這樣聊聊了,坐下。”他撩一把衣襬,先落座,“皇姐肯定有很多想說想問的,咱們慢慢說。”
“陳福,朕讓御膳房做的點心都送過來。”李世一頓,“還有,除了軍機要事,誰來都讓他在殿外等著。”
陳公公心領神會,放下偏殿門口的簾子,轉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