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周淑芬尖利的聲音:“……生了,生了!小魚不會有事吧,小魚,小魚!”
朱連長一把抱住要往產房裡闖的周淑芬:“哎喲我的姑奶奶,且消停著點兒吧,你沒聽見裡面已經把老陸罵成什麼樣了麼,絕對比你罵我還兇呢!”
“第一個是女孩,四斤五兩!”護士把光溜溜的孩子抱過來給周若魚看了一眼。
一個只有四斤五兩的早產兒,還是個女孩兒,居然能叫得這麼響亮,周若魚的眼球動了動,看了一眼長得抽抽巴巴,一臉通紅,正手刨腳蹬的孩子。
“好了,再喝點兒糖水,準備發力,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女大夫聲音冷淡地提醒,示意護士把孩子抱開,而後走過來看了一眼被周若魚叼在口中的陸秦川的手。
“產婦鬆開口,先恢復一下體力……然後換另一隻手。”
大夫你是認真的嗎?周若魚眨了眨溼漉漉的大眼,看了一眼陸秦川那已經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手。
陸秦川臉上卻無喜無悲,很是順從地伸出右手,像是說著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平淡的口氣說:“嗯,這次咬這隻。”
……
疼痛再次襲來,再次將周若魚打回現實裡。
“深呼吸,用力……”助產護士開始引導她。
一聽到“用力”這個詞,陸秦川直接將右手放到周若魚嘴邊:“來,咬著。”
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周若魚再次瘋魔起來,她左右晃著頭,忍著如波濤洶湧浪潮般的疼痛,猩紅的眼睛瞪得溜圓。
怒火再次被點燃,她發著力,指甲深深地嵌進陸秦川的皮肉裡。
“陸秦川,你不是人!我要和你離婚,嗚嗚……”
“離婚,離婚,生完這個畜生咱就離啊……”
“啊……嗯……啊……,你和我離婚是不是要找蘇紅梅,你個狗東西!”
“好好好,我不找她,你讓我找誰我就找誰,行不行……”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互動著,產房內外的圍觀群眾都默默垂下了眼,陸秦川哄女人的這一套難不成是天生的,溫言細語的,耐心十足,更可怕的是,他雙手都已經血肉模糊,卻還一臉寵溺。
另一邊的助產護士聲音夾進來:“再發一次力,就像上次一樣哈,你就當便秘了要拉屎……”
周若魚這次聲音有些委屈:“……我……我沒有力氣了……”
“陸團長,你還能再刺激一下麼,兩萬五千裡的長征已經走到最後一步了。”
助產護士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
“魚,咱們都是幹過革命的,哪能平白無故就懈了力氣!”
陸秦川抿了抿唇,按助產護士的要求說了話,只是他的聲音在周若魚嗯嗯啊啊的聲音裡顯得有些突兀。
旁人聽不出來他話的意思,周若魚卻十分清楚這是他們夫妻間的暗語,這話也是可以拿出來說的?
羞恥感裹挾在陣陣疼痛裡,她只想快些結束,只想讓另一個孩子儘快平安出世。
“你在我眼裡可是個戰鬥力十足的,你忘沒忘,我們幹革命的時候你還說……”
“住口!”
就算是死,周若魚也不想讓旁人聽到這個衣冠禽獸床第之間的淫詞浪語,快些結束吧——她再次發力。
僅憑她這不痛不癢的一句,哪能讓他真的住口。
“你不記得了?那麼多次,你都累到虛脫了,還要揚言把我……”
“陸秦川,我要殺了你!”
就如同被直播出去一樣的大型社死現場,為什麼他要進來,天啊!
“好好,頭出來了!”助產護士大喜,還不忘給陸秦川豎了個大拇指。
隨著清脆的孩子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