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劉建方家。
王豔芝坐在沙發上挖鼻屎,劉建方在那忙前忙後得伺候他那隻八哥鳥,自從輸了官司,他反而顯得輕鬆了,每日裡提籠架鳥,出門遛彎,要不就是戴上小帽,去廣場上跳新疆舞;一張方臉上笑容可掬,再也不眉頭緊鎖,王豔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她每次都好奇的追問,建方哥,你是不是手裡有第二份遺囑啊。
劉建方從不回答她,衝她擺擺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什麼玩意兒啊,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你這麼有把握二審可以過?
劉建方依舊不回答她,就著八哥餵食,笑盈盈
他媽的,劉老狗,我跟你說話呢,整天三句話蹦不出來一個屁,跟個鳥都比跟人親。王豔芝翻個白眼轉過身去,示威般召喚她的雪納瑞過來,小狗很是乖巧,聽到主人呼喚迅速得跑過來,王豔芝滿意得不得了,抱著狗使勁親。
其實這些年來,她與劉建方的感情很一般,王豔芝知道,劉建方一直覺得沒有兒子,自己老無所依不開心,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內心把這也歸結於自己的“無用”,他不會跟自己離婚,但是情感上也淡漠了很多。
夫妻之間,都說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是“平平淡淡”未必“全是真”,在外人眼中,劉建方不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講道理,有修養,孝順,但是這些在她看來,那都是迴避矛盾衝突隱瞞真實情感的表現,王豔芝也知道自己脾氣暴躁,一不順心就開罵,女兒也跟劉建方親近多於跟自己親近,但是又誰知道她內心的苦,自己也付出了,但是好像真情換不來真情,劉建方好像是帶著面具,跟自己有段距離,她一直都無法瞭解枕邊人的真實想法,雖然也會被劉建方哄得五迷三道,但她知道那都是為了錢,想到這裡她也覺得自己傻,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得了這個不死不活的病,哪還有心思去管理一個家,自己孃家那邊,兄弟姐妹一個個都為了老母親那點退休金花樣百出,哪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啊。不過至少,劉建方對生病的自己不離不棄,每個月去縣裡中醫那邊拿藥都要一千多呢。王豔芝也這麼安慰自己。但是如今這個官司打成這樣,劉建方還是要堅持上訴,她不理解是為什麼?
還有,當年劉建紅劉建方姐弟倒賣自己單位購房指標,那錢是都弄到哪裡去了?這些年他劉建方有什麼投資,什麼朋友,花什麼錢,掙什麼錢,自己給他的錢都花到哪裡去了,王豔芝一概不知,想到這裡她就來氣,劉建方一直迴避談這些事兒,今天,自己非要把這個事兒問清楚。
劉建方,你回來!
她開啟窗戶向著樓下正在遛鳥的劉建方大吼,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小區的上空,驚得籠子裡的八哥鳥都止不住撲稜翅膀起來。
劉建方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娶了這個老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自己在所裡都出了名了。這麼多年,每每想起自己為什麼要娶這樣一個女人回家,劉建方都想自己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這個當初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一直喊自己“建方哥”的小女孩,怎麼就能蛻變成一個蠻不講理,歪曲事實,無中生有,胡攪蠻纏的潑婦。自己這輩子就是欠了女人的債吧,當年前妻出軌給自己戴綠帽子,大女兒跑國外伸手夠不著,老母親伺候的焦頭爛額好在終於送走了,小女兒又要上學又要談戀愛全都是錢,這邊一個生病的潑婦,那邊一個見錢眼開的姐姐姐夫,難怪自己股市上一直穩賠不賺,投朋友的各種全是忽悠,屁都拿不回來,自己周圍都是這些拉胯的豬隊友,他真是夠夠的了。
又怎麼了,你。劉建方進門一邊換鞋一邊開始為後面的安慰鋪墊,“要是覺得沒意思就去跳舞好了,晚上吃火鍋可行啊,夫人?”
王豔芝一聽對方上來就放下身段,不由得心軟了大半截,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