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蘇允講完之後,趙頊恨恨道。
蘇允笑道:「臣已經將他們盡數送進去大理寺了,大理寺自然會秉公判決。
另外,臣還從他們手上將這些年貪墨的錢全都拿了回來,固定資產充入樓店務中出租,至於現金則是納入南衙。
唉,現在南衙也難,臣接手南衙錢穀之後,每日都戰戰兢兢,頗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感,尤其是將大部分存款支付給治理惠民河後,更是如此。
好在這次整頓樓店務,讓那些貪汙者將之前貪下的錢吐出來部分,才算是暫時緩了一口氣。」
趙頊感慨道:「難為你了……」
說了這話之後,趙頊頓了頓,很是自然地接入下一個話題,道:「……說到惠民河之事,最近的情況你也應該有所耳聞了吧?」
蘇允點點頭道:「臣知道的,近些天南衙的胥吏衙役一個個都焦頭爛額的,臣每天也是看得著聽得見的。」
趙頊點頭道:「你怎麼看待這個事情?」
蘇允笑了笑,心道,我怎麼看,當時是眼睜睜的看啊。
李清臣不把自己的勸告當一回事,你趙頊對我的上書不置一詞,現在出了大問題,又來問我怎麼看。
不過這種話在肚子裡吐槽一下便是,真要說出來,那就真是不懂事了。
蘇允神色誠懇道:「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趙頊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道:「那這蔡村村民橫行跋扈,先是強佔河道,官府要清理,他們還鬧事,現在甚至還將運河給封鎖了,這難道不是取死之道麼?」
蘇允點點頭道:「官家自然可以發大軍……哦,無須大軍,只需五百全副武裝的禁軍,便可以將蔡村盡數屠戮。
可是這樣,必然不是官家您願意看到的事情,否則您今日也不會尋臣過來。」
蘇允笑了笑,道:「其實這些事情在臣看來,都是小事一樁而已。」
趙頊一愣,道:「小事?」
蘇允點點頭道:「民眾看著是蠻橫的,但實際上的主要矛盾是什麼,是百姓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同落後生產力之間的矛盾!
蔡村的村民為什麼要佔據河道,甚至不惜與南衙作對,難道他們當真是那麼蠻橫不講理?
臣認為不是這樣的,倉廩足而知禮節,他們但凡有別的路可以走,他們不會選擇將腦袋系在腰間,跟朝廷作對的。」
趙頊點點頭道:「這是你的矛盾分析法是吧,你認為當下的癥結是因為蔡村以及沿河兩岸百姓過於窮困的緣故?」
蘇允點點頭。
趙頊皺起了眉頭道:「也就是說,此次就算是強行壓下此事,也無法避免以後還會有人強佔河道?」
蘇允點頭道:「只要他們還是活不太下去,他們便一定會跟朝廷爭搶河道。」
趙頊搖頭道:「這樣的話,可不好解決啊,國朝以來,哪代官家不是希望百姓富裕的,可是誰又能真正做到呢?
朕也想讓所有的百姓都富裕起來,民富國強,但太難,太難了。」
對於趙頊的感慨,蘇允不予置評。
趙頊也沒有讓蘇允回答的意思,只是自己感慨了一下,隨後問蘇允道:「蔡村村民圍堵運河一事,李卿跟朕提議,說是帶領禁軍,將圍堵的人給殺了,算是殺人立威,以免以後還有人效仿蔡村行事,你覺得如何?」
蘇允駭然抬頭看向趙頊。
看到蘇允的神情,趙頊趕緊道:「朕還沒有答應他,朕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蘇允嘆息道:「蔡村圍堵河道的村民至少都有千餘人,李知府是想要將他們全都給殺了麼?」
趙頊道:「圍堵運河,阻礙糧食進京,這是天大的事情,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