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房苦笑道:「監州,您說的其實也沒錯,其實在熙寧年前,咱們南衙的確是十分富裕的,但新法之後,這種局面就不一樣了。」
蘇允皺起了眉頭道:「詳細說說。」
帳房想了想道:「這個比較複雜,簡單的來說,便是熙寧變法之前,地方官府的稅賦叫【以支定收】。
意思是,地方官府收到了稅賦之後,除去地方官府的年度的開支之後剩下來的錢穀,悉數押送至京師。
也就是說,每年上繳給朝廷的有多少,其實是不定額的,至於支出多少,咱們南衙自己可以適度的安排,甚至還可以建造自己的小金庫,以備不時之需。
便如同這次治理惠民河,朝廷一般不會給我們撥款,但若是之前的話,咱們完全可以從小金庫進行支出。
但後來朝廷經濟緊張,就開始收緊了,變成了定額,設立了米綱丶銀綱等等定額,也就是說,無論你地方官府今年支出如何,規定你上繳多少,便是多少,一分也不能少。
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咱們南衙畢竟管理的乃是天下膏腴之地,定額上繳之後,總是可以存留不少的。
但之後朝廷又將酒丶茶丶鹽等稅全部收歸朝廷,而新法的新增賦稅或財賦種類一開始便被劃歸朝廷。
不僅如此,原本屬於咱們南衙的汴河堤岸及房廊水磨茶場丶京東西沿汴船渡丶京岸朝陵船丶廣濟河船渡丶京城諸處房廊丶四壁花果丶水池丶冰雪窖丶菜園等所收課利,也一併從南衙手中奪去。
所以,咱們原本是天下間最為富裕的府衙,到得如今,卻是與普通府衙無異了。
而咱們南衙又要承擔最多的治理花耗,面臨最多的人口管理,還有諸多的任務,咱們開封府衙,難啊。
有人甚至說,南衙之南,非南北之南,而是困難之難!」
蘇允點點頭道:「現在南衙府庫還有多少存餘?」
帳房愁眉苦臉道:「只剩下二萬三千六百餘貫,另有各種絲綢財物等等價值一萬餘貫。
其實之前那左右廳為什麼不讓府尊治理惠民河,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言,就是左右廳想要讓府尊從朝廷請款,而不是南衙來出這個錢。
而府尊大約是想要在南衙內部解決經費問題,這樣子到時候功勞……嘿嘿,所以就僵持住了。
其實,監州,咱們也可以讓府尊自己去朝廷申請經費的,咱們府庫這麼困難……」
這個資料一出來,連蘇允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因為根據李清臣所預測,治理惠民河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的時間裡,大約有六千民夫需要每日吃嚼。
民夫算是服徭役不用給工錢,但每日吃嚼總是要出的,每日按照每人二十文的標準,那麼一個月下來,便需要支出高達4675貫,這只是粗略演算法而已。
其中還有許多隱形的費用,最後攏總加起來一萬貫是少不了的。
府庫裡現在有將近四萬貫的財物,看起來好像是能夠支應得上,但是,治理惠民河一下子便要用掉一萬貫,那接下來日子不過了?
開封府下的倉場庫務的人員薪俸支出各自機構可以解決,但開封府衙的上千胥吏呢?
胥吏一般是不吃朝廷俸祿的,對,是朝廷俸祿,而非南衙薪俸。
所謂朝廷,是指中央財政,胥吏的薪俸支出,乃是南衙自己的支出。
根據蘇允的瞭解,朝廷各個衙門的胥吏每年的薪俸平均是八十貫左右,南衙這邊胥吏薪俸要少一些,大約是七十貫左右。
南衙有一千餘胥吏,也就是說,每年光是要支付胥吏的薪俸,南衙便要支出大約七萬貫左右的薪俸。
這看著不少,但實際上並不高,因為現在汴京碼頭上的搬運工,每日二百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