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批蘇氏錄》將《四書章句集註》讀了一遍,不由得啞然失笑,與孫思恭笑道:「居正果真是促狹。」
孫思恭笑道:「聽說蘇大家極為喜歡釣魚,老奴自己雖然沒有釣過魚,但聽說釣魚要打窩,餌料亦是要精心烹製,才能夠釣到大魚,想來這次呂先生的確是上鉤了。」
趙頊笑著搖搖頭道:「與叔這次的確冒進了,不知全貌之下,怎麼能夠下定論,他在學術上歷來嚴謹,這一次怎麼就這麼容易上當?」
孫思恭笑道:「蘇大家那些言論,著實是驚世駭俗,在呂先生品論之前,已經是傳播頗廣。
呂先生先後師從橫渠先生與程先生,皆是理學路子,蘇大家丟擲來的那些言論,句句都朝著理學的根基狠刨,也怪不得呂先生坐不住。」
趙頊橫了一眼孫思恭道:「你還說你不懂經義?」
孫思恭卻是不慌,嘿嘿笑道:「老奴是不懂,但不妨礙老奴專門尋了人幫老奴看啊。
老奴天天盯著蘇大家,若是蘇大家寫書的進度都看不明白,又如何給官家您彙報呢?」
趙頊只是調侃一下孫思恭,注意力轉而看向《四書章句集註》,感慨道:「此書一出,對於理學來說乃是一個天翻地覆的打擊,朕自小讀書,從不曾讀過一本如此嚴謹的經義!
這幾日,朕看這四書集註,並不敢相信這是五個月時間能夠寫出來的東西。
若不是我看著這本書一點一點寫出來的,朕都要懷疑,這本書至少得經過幾十年的打磨,才能夠這般嚴謹!
禮記兩篇文章,一本論語,一本孟子,所闡述的道理萬千,更有向背而行之處。
一開始說的是一個道理,中途便散為萬事萬物的道理,到了末尾又合為一個道理。
把它放開,和所有的事物都是相通的,將它收回來看,它又是那麼神秘。」
趙頊起身在殿中興奮疾行,一邊走一邊道:「以後讀書人有福氣啦,先讀《大學》,立其綱領,其他經皆雜說在裡許。
通得《大學》了,去看他經,方見得【此是格物知事,此是正心誠意事,此是修身事,此是齊家丶治國丶平天下事】!
有此綱領,以後讀書人讀書事半功倍矣!
有了綱領,便要以《論語》和《孟子》「探其本」。
學者之要務,反求諸己而已。反求諸己,別無要妙,《語》丶《孟》二書,精之熟之,求見聖賢所以用意處,佩服而力持之可也。」
趙頊哈的一聲道:「在此書之前,讀書人想要讀書明心見性,非得花上十幾二十年時間不可得,有此書之後,恐怕幾年便可以抵以前十幾二十年之功矣!」
孫思恭趕緊恭喜趙頊,道:「恭喜官家,賀喜官家,如今不僅得一蘇大家,以後更有無數的蘇大家出現,官家以後便不用擔心人才不夠用的情況矣!」
趙頊大笑起來。
去歲西夏梁太后囚禁夏惠宗秉常導致國內政亂。
趙頊認為攻佔西夏的良機已至,趁此發動五路伐夏大戰不果,讓他憂心成疾,大病了一場,之後便一直鬱鬱寡歡,到得今日,才由衷感覺到欣喜振奮。
蘇允所寫之《四書章句集註》一書,別看許多理論看似驚世駭俗,但深究之,竟是絲絲入扣,極為務實,不僅教人怎麼修煉自己,甚至連該如何做事,都有極為詳盡的指導。
裡面有幾個理論趙頊極為痴迷,一個叫矛盾論,一個叫實踐論。
這兩個理論闡述得極為精彩,趙頊常年處理各種複雜的政務,雖說是嫻熟,但從來沒有從理論上去整體分析過。
看了這兩個理論之後,趙頊感覺天靈蓋都被開啟了,一種高維的智慧從頭頂灌入。
嗯,醍醐灌頂了。
以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