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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東城。
“阿嚏!”
百里東君重重打了個噴嚏,然後踏入了那座時隔數月不曾進去過的院落。
院落當中,一派蕭條景象,隨著老人的離去,這裡的幻象一空,僅餘一棵枯死的鳳凰桐。
百里東君擦了擦鼻子,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了過去。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最喜歡喝醉了酒躺在樹杈上打瞌睡,還能聞到花香,有時是桃花,有時是梨花,還有時是桂花。
只是如今,花香不再。
“兜兜轉轉,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他笑著來到樹下,也不拿鐵鍬,就拿著刀劍掀開了一片泥土,從中抓出了兩壇酒。
酒上被人題了字——轉夢生。
“師父,這一罈酒你說等我長大了才能喝。”百里東君喃喃著。
他一手揭開一罈酒的酒封,酒香瞬間瀰漫,轉眼間便飄出了院子。
百里東君沉醉地吸了吸鼻子,“我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滿十八了,雖然你現在不在,不過我應當是可以喝了吧?”
“當然不可以。”一隻手不知從何處探了出來,讓百里東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酒罈便離手而去。
百里東君愣了愣,如果不是聽出這聲音是誰,他還真以為是那位老人回來了。
“南宮春水!這是師父留給我的酒!!!”他憤憤不平地看向了樹上。
樹杈側躺了一人,手上抓著一罈酒,二話不說就喝了一口,然後發出一聲舒暢的低吟,氣得百里東君眼睛都紅了。
“對啊,你師父留給你的酒,那你師父難道不能喝嗎?”
南宮春水擦了擦從嘴角漏出的酒水,笑若春水地看向了自己徒弟,“還有,師父的大名,你現在真是越叫越順口了。”
“哪有搶徒弟酒喝的師父。”百里東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不過他很快還是反應過來,“師父,你既然來了,那葉鼎之呢?還有易文君,他們有沒有到雪月城?”
“放心好了,葉鼎之自年少時便入了江湖,什麼事情沒見過?”
南宮春水仰頭喝了口酒,接著說道:“他的命雖然不如你好,也不如長風命硬,不過他和你們一樣,一看就是能活到死的。”
說到這兒,他突然坐起了身子,示意百里東君上來,坐在他身邊。
“我這四個徒弟裡面,你是最讓我擔心的。”他輕輕拍了拍百里東君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我有什麼可擔心的?”百里東君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解。
“百曉堂有云:大境逍遙,寸手摸天,不見眾生,不見天地。”南宮春水突然嘆了一聲。
“只有入了這逍遙天境,才能一窺那武道巔峰,甚至咬咬牙,努努力,就能真正觸控到那真正的巔峰。”
“可大家都忘了後一句,不見眾生,不見天地,眼中只剩下了自己。”
說到這裡,南宮春水突然話鋒一轉:“但是東君啊,偏偏你與他們不同,你見了眾生,見了天地,卻偏偏不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