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上畫著個散發熱氣的餅子,也不知道這標牌到底是能讓人懷揣著早早吃上一口熱飯的想法打起精神來趕路,還是因為這畫給看餓了。
任紅昌剛升起的幾分戀舊情緒,就被這標牌給沖淡了,她繼續說道:“我印象裡的幷州,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離開幷州之時,還正是檀石槐於彈汗山上構建他那王業的時候。
作為鮮卑之尊,檀石槐將自己的管轄範圍分成了三部,其中幷州便隸屬於從上谷郡到敦煌郡的一片,號為西部,每年必來劫掠,哪怕是太原郡內,也頗有些不安定的氣氛。
可此時在她舉目四望間,於兩山夾道上經行接送的馬車,車伕不像是為人所幹擾了原本的計劃,不得不前來此地助力,也比這些從京都洛陽外遷的居民看起來還要衣著體面、面色豐潤些。
替她們趕車的車伕聽到了她這句話,在旁插了一句:“等到了前頭,你會更驚訝的。”
這源於寧武管涔山麓的汾水自北而南流來,她們入幷州便是往這源頭的方向走。
眼前所見的景象也好像是在朝著這份招攬民眾自信的源頭而去。
哪怕不需這趕車人言說,任紅昌也意識到,這條往晉陽方向的路,好像也要比尋常的路平坦不少,起碼經歷過了一番填土修整。
這放在別處不算奇怪,放在幷州這個人禍頻頻的地方,卻多少有些奇怪。
她是這般想的,也這麼問了出來。
“你說這個?這可不是我們修的。”車伕回道,“前年……是前年吧,府君還未成為府君的時候,將那些藏匿在太行山中的山賊給一網打盡了,又提出了以胡人頭顱贖死的規則,但這三次往邊塞出擊,還是有些沒能拿下戰功的,府君大約也看出來了,他們確實不是什麼打仗的料子。”
“冬天未開戰的時候,讓多餘的兵卒也一併參與到了州中的道路建造上,今年便只讓這些不合適作戰的,按照修路的里程兌換食糧,修的正是從州府往河東的這條。”
“我們這些等閒不出幷州的還沒什麼感覺,不過四五月間往來幷州的商人倒是方便了不少。”
喬琰對此有過考慮。
先修內部貫通的道路,再修對外之路,在如今幷州的兵力已經
足夠庇護己方的情況下,確實有借用行商來對外宣揚的資本。
褚燕又以門亭長的身份鎮守於幷州出入要害門戶,足以防備不懷好意的盜寇。
更何況,她也沒嘗試去倒騰什麼水泥路之類不合時宜的東西,只是讓人將坑窪之處做出些修補而已,對兵力的浪費有限,卻也正好方便了這一趟洛陽居民的搬遷。
這車伕說來簡單,對幷州早年間情況還有些印象的任紅昌卻覺得,這可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檀石槐的入侵就像是開啟了那混亂的開口,在這種破敗之地,只會是窮的越窮,富的越富,而那些打著為求生存名頭的盜匪大多做的不會是劫富濟貧,卻是在最容易劫掠到收穫的地方動手。
不過現在,這些人好像都成了幷州的勞工了。
而當車馬又往前行出了一段距離,進入那前頭可見田地的開闊地的時候,她才越發體會到那車伕所說的“更驚訝”
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身在宮中多年,已有許久不曾在外走動,從洛陽北郊出邙山過黃河,也見不到洛陽的田地,但這些年間的收成不好,她總還是聽到了些風聲的。
在進入太原郡前,她們打河東而過,便見到了不少司隸境內的民田。
這河東算起來還是富庶之地,也同樣有汾水澆灌,可還是……
還是遠遠無法與她眼前所見的景象相比!
“這是區田法。”
馬倫見多識廣,當即判斷出了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