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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臘月三十,你...一個人?”莊莘盯著鬱庭芳,一臉難以置信。
鬱庭芳沒有回答他,面上仍然冷冷的。
“哦...”莊莘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有些唐突,連忙拱了拱手“恕在下無禮。”
“無妨,有事嗎?”
莊莘嘿然一笑,從自己懷裡掏出了一個銅盒。開啟來看,裡面是一份餃子。
鬱庭芳一愣,淡笑著接下了。“謝謝你。”
“不用謝!你要是不夠吃我家還有呢,隨時歡迎你去我家!”
莊莘又追著鬱庭芳說了兩句有的沒的,言語中透露著想進去坐坐的意思。鬱庭芳視而不見,見莊莘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自己先下了逐客令。見莊莘走後她舒了一口氣,將門從裡面反鎖上,把手裡的銅盒開啟後又隨意的放在旁邊,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她對韭菜過敏。除了她父母之外,好像只有齊九知道這件事。
外面一片爆竹聲聲,鬱庭芳起身,望著窗外的一輪清透的明月。
自己離開齊家鋪子,也是在這樣的一個時節。鬱庭芳掐指一算,至今已有一年了。
這一年來,她在她大伯在任的學堂裡作個教書的女先生,倒也諸事順遂。為一群求知慾望時的少年傳道授業解惑,於鬱庭芳而言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她很喜歡和孩子們相處,喜歡那種被少年人包圍著的感覺。只是有時候,她會忽然想起齊九,那個呆頭呆腦單純懵懂的女孩,那個從不表達,但是卻比誰都愛的熱烈的少年。
有一次,她被夢魘著了,夢見自己掉進一口都是骷髏的枯井卻怎麼都爬不上去,仰起頭,發現是黃胖在猙獰的笑,當夜便起了低燒。幸虧她的伯母那天恰巧來探望她,住在了裡間,夜裡睡得晚了些,察覺到了鬱庭芳的不對勁於是連忙送醫。
等過了幾天伯母再提起這件事時,便笑著向她伯父打趣道“什麼莊莘,以後就不要再教他去找我們庭芳了。我們庭芳嘴可真是嚴,早就有了心上人卻不曾對誰說過。”她雲裡霧裡地,問伯母何出此言。伯母告訴她,她在夢魘中一直低聲急促地叫著“小九救我”。
那時候她半夢半醒,大腦混沌而不知所言,加上離了齊九家已大半年,又怎麼會忽然叫起齊九來。難不成...
那時是她第一次萌生出那個想法,卻被自己嚇了一跳,她一直以為自己本不該和齊九產生這種感情,只是因為一紙契約將她們捆綁在了一起。她又思索了許久,自己以前真的只是感動而不是喜歡,真的只是把齊九當妹妹嗎?
鬱庭芳有些煩悶,她出了門。街上冷冷清清的,幾乎無一個行人,偶爾遠處會傳來一陣畢畢剝剝的鞭炮聲,孩童的嬉笑聲。她手背在後面,仰頭看著星星。
鬱庭芳從來不後悔過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哪怕是當初嫁給黃胖,哪怕是當初逃離了齊家鋪子,再疼再苦也是自己選擇的路,無論如何自己也要熬下去。可是剛到這裡時,她的心裡便牽掛著齊九,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便愈發掛念她,心裡隱隱的有些後悔,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月圓人團圓的夜裡。
她還好嗎?已經適應了沒有自己的生活了嗎?
鬱庭芳的心裡很亂,又往前面燈火通明處走了幾步。忽地抬頭見幾個捂著耳朵的孩童在對著她不懷好意的笑。鬱庭芳正是滿腹心事,哪裡多想。只是忽然,她想起了之前和齊九一同去逛新年的集市時,也是有這樣幾個孩童,也是這樣的笑,也是...來不及多想,她連忙要伸出雙手捂住耳朵。
太遲了。一個鞭炮在她腳邊炸開,耳邊一聲巨響,炸得她有些耳鳴。那幾個孩童笑著跑開了。
耳朵裡像鼓了一層膜似的,她晃了晃頭。忽的遠處又是一陣響聲,她抬起頭髮愣,是漫天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