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一聽,不由膝行繞過倆人中間的矮桌,跪到他身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傷心難過的道:「我能力不足,曾經為你規劃的鴻圖大業已是不成,但我對你的心從未更改,我是絕對不會做那等反叛之事,處仲若執意為之,我便將他除族。」
「景文,我王氏一族大半子弟都在建康城中,我若決心反叛,怎敢將他們留在城中呢?」王導眼圈通紅,緊緊拽著他的袖子道:「我也不瞞你,自我疏於政事,稱病在家後便在考慮回琅琊老家歸隱,不再出仕,可荊州稅糧一案,我,我不得不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南江北再起戰禍。」
「景文,你我從前深恨這亂世,私下沒少怨恨八王作亂,那現在,我們要做八王一樣的事嗎?」
第1195章 勸說(二)
景文,司馬睿的字,他和王導是幼時情誼,倆人同年生,情到濃時,酒正酣時也曾許願同日死,自他們南下,王導不再稱呼他的字,都是口呼大王。
但此時司馬睿腦子已經注意不到他的不敬,一把抓住他的手瞪著眼睛問,「你要回琅琊?」
王導眼淚滾滾而落,泣聲道:「我願與大王陌路,也不願與景文成仇敵,回鄉歸隱是最好的去路。」
歷史上,如果不是北地戰亂不堪,他無鄉可回,王導也不會一直留在建康,被琅琊王猜忌,又被王敦逼迫,最後,曾經最好的朋友和知己成為敵人,形同陌路,琅琊王鬱鬱而終,而他,雖然扶持琅琊王的兒子上位,一定程度上實現了曾經和琅琊王展望的未來,可他最後死亡時,也不是不惋惜後悔的。
司馬睿是感性的人,見王導哭成這樣,也不由的落淚,他握緊王導的手,梗咽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呢?」
倆人相對落淚許久。
王導擦乾眼淚道:「大王,臣不敢隱瞞您,想要以江南反攻江北已是不可能的事,不如主動些,回洛陽,讓天下一統。」
琅琊王一臉為難,問道:「若是我不打江北,而是與趙含章劃江而治呢?」
王導搖頭,「趙含章不會容許的,現在她就有現成的藉口,荊州糧稅案,雖是處仲所為,但您不能問他的罪,天下人都會認為是您指使他做的,她可以用朝廷的名義向江南出兵。」
琅琊王咬了咬牙道:「那我若尊洛陽為主,可否與成國一樣獨據江南?」
王導沉默了一下後依舊搖頭。
琅琊王不解,「為何不可?」
此時的江南還不是後世的魚米之鄉,它發展滯後,工藝和文化經濟遠比不上和平時期的中原,吳越之地在中原人看來和蠻夷也只差一分。
至少在琅琊王心裡,揚州的地位就遠比不上徐州,只不過徐州已經被趙含章過了一遍,他回去,最多隻能佔琅琊郡一處封地。
他想要整個揚州作為封地,如果可以,最後還能據揚州望廣州,實現隔江而治的願望。
王導道:「要是以前,或許可以談一談,或是拖延幾年時間,但現在不行了。」
琅琊王一臉疑惑。
王導就將元立在江南活動,此時他在江南的私宅被破,人被王敦捕捉的事情說了。
「趙含章仁慈,但也護短,若得知此事,不會善罷甘休的。」
琅琊王目瞪口呆,結巴道:「赤龍一直和江北的細作有往來?」
王導並不隱瞞,點頭道:「我想借他們之力回鄉,他們也樂得離間我和大王,使大王失去我這一條臂膀,所以哪怕我不願為趙含章效力,他們也願意幫助我。」
琅琊王:……
王導催促他,「大王,你要早做決斷,趙含章手上有一巧技,可千里傳音,今日建康城內發生的事,最遲明天她就會知道了。」
趙含章一直嚴令保護電臺和保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