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縣丞和主簿漲紅了臉,不知是羞的,還是怕的。
趙含章也不去看他們,丟下手中的麥子後道:「去請城中的富戶和士紳們過來,我們一起看一看、清點一下糧庫中的糧食。」
她道:「他們大多都識字,現在灈陽縣落難,正是需要他們的時候。」
擔驚受怕了一夜,甚至有被衝進家中打劫的富戶們被士兵們請到糧庫裡看著縣衙的人清點糧食。
他們又怒又驚,還沒從昨晚的亂勢中醒過神來,一來便直接盯著縣城和丁參將問,「孫縣令呢?」
趙含章幽幽地道:「孫縣令去陳縣了,如今灈陽是我主事。」
大家這才看到趙含章。
不少人認識她,去年趙氏冬至禮宴他們也去了,當時見過。
不認識她的,想到昨晚叫了一晚上的話,再一看她被人簇擁在中間,便也猜出她的身份了。
他們臉色略微好轉,還算有風度,抬手和趙含章行禮,真心實意的感謝道:「多謝趙縣君相救。」
趙含章微微頷首,臉色也稍微好轉了點兒,溫和的問道:「諸位家中可還安好?」
有人嘆氣,有人面露難過,還有的人則應道:「虧得昨晚援軍來得及時,雖損失了一些財物,但人還好。」
趙含章便大鬆一口氣,頷首道:「人好就好。」
她回頭看向糧倉,「只是這一次混亂,前前後後不好的人已經不少,究其根由,全從糧來。」
大家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待看到開啟的糧袋裡摻了這麼多沙石,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呢?
孫縣令不在,趙含章只能拿了縣丞和主簿問話。
倆人沒想到趙含章說動手就動手,不由大喊,「這不與我們相干,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作為縣丞和主簿,尤其是主簿,連納糧這樣的大事都不知內情,以至生了這樣的亂勢,這不是嚴重的瀆職嗎?」趙含章目光生寒的盯著他問道:「你有何臉面喊出『我不知』這樣的話呢?」
主簿欲哭無淚道:「可我是真不知道啊,納糧這樣的小事,自有底下胥吏去做,我等只需核對帳目無誤便可,哪裡知道底下的人竟如此大膽,竟敢私偷糧稅,摻沙石進去?」
趙含章聽他這樣辯解,氣得一馬鞭甩過去,將人抽倒在地,「胥吏?你小小一個主簿不也是胥吏嗎?官品不大,排場倒是不小,身為主簿,連查驗核對都做不到,在其位,不謀其政,簡直比祿蠹還可惡!」
趙含章本來還想審問的,這下連審都懶得審了,直接下令道:「將他拖下去砍了!」
主簿瞪大了雙眼,在士兵們上來拖人時大喊道:「你,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是灈陽縣的主簿,不是西平縣的,我自有孫縣令來判處……」
趙含章一揮手,士兵們就往他嘴裡塞了一塊布,直接把人往外拖。
糧庫一下安靜了下來,大家都驚疑不定的看著趙含章,而縣丞最害怕,他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覺得雙腿有點兒發軟。
趙含章的目光涼涼的落在縣丞身上。
縣丞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口水,在她的目光長久的落在他身上時,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指了富戶裡的一人道:「這是關家和孫縣令、主簿一起謀算更換的糧食,我,我並沒有參與。」
富戶和士紳們刷的一下齊齊扭頭看向關益。
關益臉色微白,但還算鎮定,「你血口噴人,我關家又不缺這點兒糧食,怎麼會更換糧稅?」
他頓了頓後道:「而且此次亂勢並不是因為更換糧稅而起,而是因為豫州下撥的糧稅太高了,百姓負擔不起才造反的。」
趙含章幽幽地道:「關老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