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趙瑚,再去看趙淞,越看心中越疑,臉上帶著的笑容也慢慢淺淡,想到前兩天於暗夜中看到的天象,他忍不住扭頭問趙申:「洛陽這三日中有什麼大新聞嗎?」
「大新聞?」趙申道:「趙傅兩家聯姻?不過這門親事是四年前定下的,也不算大新聞了吧?」
郭璞:「是國事。」
趙申笑:「難道這不算國事嗎?不過除了這件,成國歸順,已正式交替國書?」
郭璞微訝,他一直逃命中,並不知道趙含章打完匈奴和石勒,還把蜀地給弄歸服了。
想到江南的琅琊王,郭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趙淞祖孫三人一臉莫名的看著他。
郭璞伸出食指拭去眼淚,和三人道:「恭喜三位了,你們趙氏將出人皇。」
趙申張大了嘴巴,趙淞嚇得手中的碗跌落,砸在桌子上滾了兩下後落到地攤上,碗,毫無損傷。
趙瑚則是狂喜,先是扭頭想要和趙淞分享這個喜悅的心情,見他臉色不對,便丟下他熱切的看著郭璞道:「果真?」
郭璞卻沒搭理趙瑚,而是看著面無血色的趙淞道:「趙公為何只能看到一間祠堂,而看不到這茫茫大地上的眾生呢?」
郭璞起身走到門邊,大袖一揮,指著院子裡正佝僂著背忙碌的災民問,「他們的性命,這天下的安定,以及你趙氏數千族人的榮辱生死都不及你心中的忠義重要嗎?」
趙淞嘴唇微抖,臉色漸漸鐵青,「你,你……」
郭璞似笑非笑的回望他,「我逃出江南前,琅琊王曾派人拘捕我,問我,他大事可成?」
「趙公,你我皆知,這天下回到晉室手中會如何,在趙含章手裡又會如何,」郭璞沖門外抬了抬下巴道:「趙含章給他們的生機,會在王朝落回晉室手中時慢慢腐敗,即便她曾救過這個世界,讓它變好了一點,不挪動地方,依舊會腐爛,不過是速度慢了一些,多活那麼幾年罷了。」
「陰曹地府可不止有你趙氏先祖,也有枉死的天下萬民,到那時,先不論趙公對不對得起趙氏先祖,你,對得起這萬民嗎?!」
這一聲厲問讓他如坐鐘鼓之中,讓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他設身一思,心口一痛,哇的一聲就吐出一大口黑血。
這下換趙瑚嚇了一跳,「你,你氣死我五哥了!」
趙申雖一臉凝重,眼中卻不由帶上些期望,連忙上前扶住趙淞,輕輕拍了拍他後背,然後抓住他的手摸脈,片刻後鬆了一口氣,對急得團團轉,正大聲叫大夫的趙瑚道:「七叔祖,祖父這是好轉了。」
「你追神仙追得腦子壞掉了,吐這麼大一口血……」他低頭看到趙淞的臉色由青白轉向正常,甚至比出城時還要好一些,最要緊的是,一直緊蹙的眉頭也散開了,不由一愣,「還真是好轉了?」
趙申喜滋滋,「我出門前算的那卦果然沒錯,此次出行果然大吉。」
不僅遇到了他的偶像,還治好了祖父的心病。
趙瑚還是叫來了大夫,隨行帶著的,畢竟趙淞是病人,不帶大夫,他豈敢把人帶出城?
大夫摸了趙淞的脈,也覺得好,這是想通了,情志之鬱消解,他亦高興起來,「我給五太爺開一副方子,吃上兩天就好了,不想吃也可以,可用茯苓和當歸做湯,吃些肉湯也是好的。」
開完方子好奇的問:「不知太爺這口淤血是怎麼吐出來的?」
他覺得這個很關鍵,等他學習了,回頭再遇到這樣的病症可以如法炮製。
趙淞和趙申一時沒能言語,正要找藉口打發走他,就聽趙瑚道:「氣的,你就罵人,什麼狠罵什麼,把他罵吐血人就好了。」
大夫:……領悟倒是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