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積糧,緩稱王。
她現在當務之急是內治,練兵,以積蓄足夠的力量。
趙含章給這個孩子堆了一個小墳,可惜不知他的姓名,所以連個木牌都沒有。
趙含章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一轉身便對上站在門口的衛玠目光,衛玠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進屋。
王聿連忙跟上,見衛玠重新在火堆邊盤腿坐下,一臉的淡然,他就有點著急,「剛才傅庭涵的話你沒聽到嗎?」
衛玠點頭,平淡地道:「聽到了。」
「聽到了你還如此淡然,他是何意?什麼叫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晉沒有才德繼續擁有這個天下?」王聿有些焦急,團團轉道:「趙含章也看到我們了,你說她會不會殺我們滅口?」
衛玠抬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表兄,我們來豫州就是為投靠趙含章,她亦收下了我們,我們利益一體,她為何要滅我們的口?」
王聿一呆,道:「我們是投靠她,但她之上還有皇帝,如今他們有反意,她就不怕我們去告密嗎?萬一她憂慮我們去告密,因而殺我們滅口呢?」
衛玠不在意的道:「我們去告密了,皇帝會相信嗎?相信以後會出兵討伐趙含章,與她撕破臉皮嗎?」
那當然不會,皇帝現在擁有的兵力根本不值一提,還得依靠苟晞呢,就是苟晞借皇帝的名義出兵,和趙含章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皇帝說不定為了平息趙含章的怒火,把告密的他給砍了,把人頭送給趙含章以求和。
王聿瞬間垮下肩膀,無力的揮了揮手道:「沒事兒了,我們烤火吧。」
衛玠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何況傅庭涵說的也沒錯,晉的確無才無德再繼續擁有這個天下。」
王聿從不知道這個天仙一樣的表弟竟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時張大了嘴巴,有些無措的看著他。
衛玠卻很淡定,道:「天下如我一般想法的人不少,天下大亂,自武帝到現在,殺掉的世家士族不知凡幾,很多人便習慣了不言國事,可這世上的刀劍攔得住口舌,卻看不住思想。」
「我想這世上還是有許多人在思索著救國之道,想要挽大廈之將傾,此大廈不是晉室,而是天下萬民,是我泱泱華夏。」
王聿吃驚的看他,「我,我以為表弟只在清談上有高深的見解,沒想到你……還會想這些雜務。」
衛玠垂眸不語。
趙含章抬腳進來,道:「關乎天下的大事,也只在這大晉的幾十年裡才變成雜務,以前誰會把天下大勢之事和政務歸為雜務?」
王聿一驚,脖子一縮,下意識的低下頭去。
聽都聽到了,這又都是自己人,趙含章也並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她在火堆邊坐下,抬眼看向對面正低頭心虛的王聿,道:「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時,諸葛亮談的是天下大勢,曹公能安定天下,也是因為身邊謀臣與他談的是國家大事,都跟現在的名士一樣,將正兒八經的政務歸為俗務,雜務,天下早在後漢時便徹底分崩離析了。」
王聿聞言有些羞愧。
趙含章道:「我不管爾等在皇帝、苟將軍等人面前如何,但在我治下,在其位謀其政,若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盡到應盡的責任,趁早回家種田去,騰位置給能者居上。」
衛玠微微躬身應了一聲是,王聿才回過神來,連忙也彎腰應下。
趙含章這才滿意,下令道:「明日加快速度,爭取天黑前到達洛陽。」
眾人應下。
另外半邊屋裡,已經躺下又坐起來的趙瑚看了眼兒子,然後扭頭和趙正道:「正兒,以後你多去你三姐姐身邊服侍,別總是往外跑知道嗎?」
趙正不知祖父何出此言,但還是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