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張刺史勤政愛民,涼州百姓皆視之為父母,其對上忠貞,朝廷幾次遇難,他皆傾其所有相助,朝廷若因他一場小病便要更換刺史,豈不是讓天下忠臣寒心嗎?」
南陽王被他的舉動嚇到,臉色有些發白,他的幕僚也道:「王爺,涼州一治中都如此剛硬,真換掉張軌,只怕涼州軍會躁動,鮮卑本就對我中原虎視眈眈,一旦少了涼州軍牽制,長安就要直面鮮卑威脅了。」
「不如勸阻朝廷,暫不換刺史,讓他們自己鬥去,誰贏了,再封誰就是。」
南陽王一想也是,於是勉強和緩了臉色和楊澹道:「楊治中請起,此事我知道了,這就上書朝廷。」
他嘆氣道:「實未想到其中有這麼多內情,竟讓張公被奸人所害,我一定上報朝廷,給張公一個交代。」
楊澹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頂著血淋淋的半張臉下去包紮。
北宮純知道後,立即去見他。
楊澹已經把耳朵包起來,正面色蒼白的靠在床上,看到北宮純便眼眶一紅,立即要起身行禮。
北宮純快走兩步按住他,也很難受,「你,何至於此呢?」
楊澹抿嘴道:「涼州危急,不出此策,能不能見到南陽王都不一定,更不要說勸誡他了。」
北宮純忙問,「主公身體如何?」
楊澹道:「已經好轉,之前急病,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但他意志堅定,加之醫者用藥得當,現今已能下地。」
他臉有薄怒,「使君雖病,但涼州事務有公子在,並未出錯,偏麴晁背叛使君,聯合外人誣陷。」
「好轉就好,朝廷還需要涼州抵擋鮮卑,斷不敢狠得罪涼州軍的。」
楊澹摸了摸頭上的紗布,微微頷首,他也是這麼想的。
再看北宮純,他便有些傷感,一時沉默。
北宮純也沉默下來,涼州現在如此艱難,他怎好提回西涼的事?
楊澹更是不好開口,他自然知道北宮純一直在尋找回西涼的途徑,使君在病倒前也在想辦法,但現在西涼處境艱難,不好再和朝廷鬧僵,根本就開不了口。
北宮純一腔忠心,西涼只怕不能回報。
倆人相對沉默,北宮純便知道了楊澹和西涼的難處,楊澹也了悟北宮純的體貼,倆人目光碰上,北宮純強笑一聲,起身道:「你受傷不好再奔波,先休息吧,我得回軍營看看那群皮小子了。」
楊澹艱澀的應了一聲,眼見著北宮純要走出門,他忙叫住道:「將軍,長安不是久居之地,可,可尋他處暫時棲居。」
北宮純背對著楊澹,眼眶通紅,他強壓住眼淚,卻沒忍住哽咽出聲,「好。」
說罷,他大踏步離開。
楊澹眼淚刷的一下落下,心痛不已。
黃安等在驛館外面,見北宮純沉著臉大步走來,忙小跑上前,「將軍,楊治中怎麼樣了?」
「無事,」北宮純上馬,帶著黃安回府,進府後便道:「準備,準備,待楊治中一走,我們就去豫州。」
黃安一愣,問道:「為何是去豫州,我們不能和楊治中回涼州嗎?」
北宮純搖頭,「南陽王已經答應不更換涼州刺史,但他們沒有處置陷害主公的人,顯然是想坐山觀虎鬥,這時候他們不可能放我們回去。」
有北宮純在手,張軌會更加如虎添翼,不管是長安和洛陽,還是涼州那邊的張軌反對派,都會竭力阻止他回去。
而張軌現在自顧不暇,顯然不能幫助他,歸途無期……
長安的確不是久居之地,除了這裡,北宮純把這兩年走過的地方一算,也就趙含章還能投奔,不然他就只能帶著西涼軍落草為寇去了。
這……絕對是不可以的!